顾雨橙被他这副样子吓到了，瑟缩了一下，眼眶通红，眼里蓄满了泪水。
她没等顾屿舟开口，便先发制人，抢先一步开了口。
她的声音带着明显的哭腔。
“大哥，我只是想帮你。刚刚那些人太过分了！明明你就是设计天才，为什么要这么给你泼脏水……”
“他们都是嫉妒你！我只是想给大哥你正名，帮你解释清楚。”
顾屿舟嘴唇张张合合，似乎想说些什么，但最终，那些责备的话还是没有说出口。
他长长地叹了口气，神情复杂。
顾雨橙的本意或许是好的，但她的做法，却差点让他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面对她这副楚楚可怜的模样，他实在狠不下心来责怪她。
过了好一会，他才低声说：“没事了，雨橙，不怪你。”
顾雨橙一脸担心地点了点头，眼泪流了下来。
她小声地道歉：“对不起，大哥，我是不是太笨了？我是关心则乱，还好结果是好的，误会都解开了……”
顾屿舟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转头看向台上。
聚光灯打在正被点评的作品上，可他什么都听不进去，只觉得嗡嗡作响，脑袋里一片混乱。
顾雨橙还想再试试。
“大哥，要是景夏姐能懂事点，不要故意和家里闹掰就好了。”
“那样的话，今天这种事情，根本就不会发生，对不对？”
顾屿舟此时身心俱疲，一句话都不想说，更别提讨论这个话题。
他保持着沉默，没有任何反应，像是根本没听到她的话。
顾雨橙偷偷观察着他的脸色，明白现在不是好时机。
她识趣地闭上了嘴巴，不再说话，转而将注意力放在了台上。
但她并不是设计相关专业的，对这些术语和理念一窍不通。
她对这个行业也毫无兴趣，听了会就感到无比无聊，昏昏欲睡。
实在熬不住了，从包里拿出手机，低着头刷起了短视频。
另一边，顾景夏和周斯年的位置。
“这次怎么决定放顾屿舟一马？”周斯年侧过头，看向身旁的顾景夏。
顾景夏的目光依旧停留在台上，手里拿着一支笔，在本子上飞快地记录着什么。
听到他的问题，头也没抬，继续写着。
“如果这次当众曝光顾屿舟，那他这辈子就真的完了。”
话语间，她的笔尖微微一顿。
小时候的记忆，涌上心头。
那时的顾屿舟，对她还是很好的，会给她带各种各样的小零食，会在她被欺负的时候，挡在她身前。
“就当彻底翻篇了吧。”
“以后，大家就当是陌路人吧。”
说着，不自觉地停下了手中的笔，眉头也微微蹙了起来。
周斯年注意到了她的异样。
“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顾景夏叹了口气，“我觉得顾雨橙有问题。”
周斯年嗯了一声，专注地看着她。
“我也觉得她有点奇怪，但具体又说不上来。你是觉得哪里不对劲？”
顾景夏抿了抿唇。
“以大哥的性格，应该会当场发作才对。可他刚才的反应平静得有些反常。”
“顾雨橙站出来，说是为大哥鸣不平，可真的是为了这个吗？”
说着，她回想起刚才的情景。
顾屿舟的沉默，顾雨橙的激动，还有那些观众们各异的反应，一切都显得那么不协调，像是精心编排的戏剧，却又漏洞百出。
周斯年静静地听着，“你是不是还有别的猜测？”
顾景夏咬了咬下唇。
“我有一个猜测，只是我没什么证据。”
“我觉得顾雨橙是故意的！”
“她可能就是想让我生气，然后好曝光大哥。”
话音刚落，顾景夏就后悔了。
她懊恼地咬了咬嘴唇，脸上露出纠结的神色。
周斯年默默地伸出手，揽过顾景夏的肩膀，将她揽入怀中。
他的怀抱，像个安全的港湾，让顾景夏紧绷的神经稍微放松了些。
她把头顺势靠在他的肩膀上。
周斯年开口了，声音温柔：“她是造成你和顾家决裂的元凶，也是导致顾家和靳家公司出问题，差点破产的间接凶手。你讨厌她，很正常。”
“其实，有件事我一直没跟你说。”
“之前顾雨橙出道的那个节目的赞助商，是周氏。”
顾景夏一愣，倒是没想到这一层。
她静静地听着他说下去，没有插话。
“当时节目结束的那天，我作为金主，出席了庆功宴。”
“在那里，我和顾雨橙有过一面之缘。”
“当时我就觉得，这个女孩不简单。”
“看上去是清纯小白花类型，但是，心机不浅，很懂得隐藏。”
“但近期这几件事，她做得又太蠢了。”
“就像个傻白甜，总是弄巧成拙，然后给了顾家沉重的打击。”
“就拿这次的事情来说，如果不是你心软，顾屿舟也完蛋了。而顾家，则将会失去一半的依靠。”
“景夏，你不觉得，这太巧合了吗？让人不得不怀疑她的动机。”
周斯年向来惜字如金。
能如此大费周章地去分析一个人，实在罕见。
顾景夏的心，一点点沉了下去。
她不是没想过这种可能，只是不愿意去相信。
“斯年，你的意思是顾雨橙的目的，很可能是要搞垮顾家？”
周斯年看着她，目光坦诚：“我也不确定。这只是我的猜测。”
顾景夏听了，一时间游移不定。
她现在对顾家已经没有什么感情了，甚至可以说是厌恶。
那些所谓的家人，一个比一个自私冷漠，把她当成工具一样利用、践踏。
可那毕竟是她的血亲。
顾氏不仅是顾家的产业，它也是外公的心血。
可是，没有铁证，若直接冲到顾家，质问顾雨橙，顾家人肯定不会相信她。
说不定，还会像以前一样，反过来指责她、污蔑她，说她嫉妒顾雨橙，故意挑拨离间。
可如果不说，难道要她眼睁睁地看着顾氏走向覆灭吗？
“景夏？景夏？”周斯年见她想得出神，脸色变幻不定，不由得叫她的名字。
“嗯？”顾景夏回过神来，看向他，眼神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