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姜宅大门前,姜杏目瞪口呆。
“这就是咱们家吗?”她喃喃地问。
姜诚祖:“当年房屋被烧毁一部分,姜途安后来进行了修缮。”
姚婷玉冷眼挑刺:“烧毁之前比这还要雄伟,还要大,而且这大门修得真难看。”
姜诚祖:“以前自然是好的,为了咱们成亲,爹爹提前两年进行修缮扩建,请了几十个匠人精心打磨。只是没想到……”
两人齐声叹了口气,望着紧闭的大门,两双眼睛几乎喷出火来。
石鎏上前通报,一人脚步匆匆迎了出来。
“兄长回来了?途安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那人笑容满面迎上前,先冲姜诚祖拱手行礼,因为一只眼睛近乎失明,需要转过头才能看到旁边的人。
他转脸看向姚婷玉,只觉似曾相识,却又一时想不起来对方是谁。
于是,笑容僵在唇角,尴尬地问:“这位是……兄长新娶的嫂夫人?”
姚婷玉偏身避开他,不想理会。
姜诚祖点头道,“你叫她一声嫂子,确实没错,可我要纠正你,她不是我新娶的,而是我娶了二十年的妻子。”
姜途安脸上的表情,像刮过一阵风暴,从谄媚假笑到不敢置信,再到彻底震惊。
他大张着嘴巴,五官逐渐扭曲到变形。
“怎么会呢,当年嫂子不是被土匪给掳走了,当了山寨夫人嘛?听闻今年秋收时,赵大人带兵剿匪,彻底抄了土匪的老窝,把人给抓住了,听人说她还给土匪生了儿女呢。”
姜途安贼眉鼠眼,眼珠一转,顺嘴便给姚婷玉身上泼脏水。
姜杏可不忍他,一言不发,上前就朝他脸上甩了两巴掌。
“你这疯丫头又是谁?竟敢打我,反了你了。”姜途安捂着脸,高声质问。
“我女儿。”姜诚祖面无表情,淡声道。
姜途安瞪圆了他的一只眼,“大哥,你别是被骗了吧,当年明明……你怎么就敢确定,她是你的女儿?说不定……”
他又想胡说八道,被姜诚祖高声制止:“是不是我的女儿,我自然会辨认,你再敢胡说一句,撕烂你的嘴。”
姜途安吓得噤声,却又不甘心,假装关心把姜诚祖拉到一旁,小声嘀咕:“大哥,现在世风日下,骗子招数高明。为了骗人的钱财,不惜用身子做诱饵,胡乱认爹认娘,只为骗取信任。大哥你生意遍天下,财产丰厚,是多少女人眼里的香饽饽。你要是想成亲,多少年轻貌美的黄花大闺女等你挑选,何必……毕竟,仙人跳这玩意,一旦被盯上,结果只有一个,人财两失,家破人亡。大哥务必三思而后行啊。”
姜诚祖偏头瞥他一眼,“你说她们图财?”
“对啊,否则她们图什么?大哥富可敌国,不知道多少人眼红呢。”
姜诚祖:“你眼红吗?”
一句话,把姜途安问得哑口无言。
他傻笑掩饰尴尬,“大哥哪儿的话,咱们骨肉至亲,我怎么会眼红你呢。”
“没有就好。”
姜诚祖说完,毫不犹豫转身,引着姚婷玉母女往里走。
“大哥别误会,我这也是……为了你好。”
姜途安心急如焚,紧跟其后,进了大门。
虽然是镇上的首富,到底还是在乡下,姜家并没太多仆从,前院只有一个负责洒扫看门的老头。
姜诚祖一行人气势汹汹进门,小老头扫帚一丢,抱着柱子藏起来。
姜途安气得咬牙,暗暗冲他招手,等小老头颤颤巍巍挪过去,他小声吩咐:“去找族长过来,顺道让他多带几个人。”
小老头点头如捣蒜,颤颤巍巍刚跑两步,一行人已经迈步走了进来。
姜家族长、长老,还有数名族人,一共二三十人,神色各异,走了进来。
姜诚祖早就让人通知了他们。
姜途安伸长脖子踮着脚,扫视众人,找到族长后,拼命用眼神求救。
族长偏头避开,不愿与他对视,率领众人穿过庭院,直奔前厅。
姜途安预感不妙,想走又走不掉。
石鎏和齐海,两人一左一右守在门口,连只苍蝇都飞不出去。
更何况他的父母妻儿一大家子都在后院,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只能硬着头皮跟了过去。
姜诚祖和姚婷玉,进了厅房直奔主座,一左一右首先落座。
族长、长老等人,分作两列,坐在下首。
其余人等站在后面,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
姜途安进门时,左看看,右看看,不由吓得腿软。
他陪着笑上前,问:“大哥这次回来,是有什么要紧事吗?”
姜诚祖掸一掸前袍上的尘土,漫不经心道:“寻回妻女,自然是认祖归宗,昭告姜家长辈的在天之灵,这算不算是要紧事?”
姜途安忙道:“算,当然算。”
“理清旧账,为父母报仇,算不算要紧事?”
姜途安偷偷擦汗:“算,当然也算。事情过去二十年,当年行凶的土匪也不知如何了?还有,赵大人前阵子剿匪,扫平了青峰岭,兴许那些人早就落网,一命呜呼了。”
姜诚祖:“仇人是谁,我心里清楚。”
寒冬腊月天气,姜途安满头大汗,双唇不停地抖动,“是谁?”
姜诚祖望着他笑了笑,“马大有,你可听说过?”
姜途安愣了一瞬,忙点头如捣蒜,“听说过,他就是当年血洗姜家的元凶。听说前阵子在贺家村,被人当场射杀。阿弥陀佛,真是老天有眼,咱们姜家大仇得报。”
“你说,马大有是二十年前的元凶?”
姜途安用力点头,“就是他,我记得清清楚楚,那人十分凶悍,手握长刀,进门就砍。”
姜诚祖高声唤道:“贺咫,你告诉他,马大有到底是怎样的人。”
贺咫上前一步,高声道:“马大有,青峰岭三把手,在偷袭贺家村时,被人当场射杀,其昭昭罪行,被官府印成告示,张贴示众。只可惜,忘了写他的年龄。他死时尚不足三十岁。”
姜诚祖:“途安,你说二十年前,一个不足十岁的孩童,如何手握长刀,进门就砍的?”
姜途安本是拼凑胡诌,没想到撞到枪口上,不由得恼羞成怒。
“这人是谁?他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姜诚祖:“贺咫乃我家贤婿,那夜土匪偷袭贺家村,我女儿女婿是剿匪的功臣。马大有就是死在我女儿的箭下,你休想骗过他们。”
“贺咫?”
姜途安反复念着贺咫的名字,不由懊恼地跺脚。
他眼珠一转,又想撒谎,目光在碰上贺咫的视线后,不由心虚起来。
贺咫身量八尺有余,宽肩细腰,威风凛凛,往人堆里一站,不怒自威,自带杀气,是最惹眼的那一个。
这样的体魄,一个打八个,绰绰有余。
姜诚祖:“途安,你谎话连篇,还要把我们蒙骗多久?难道非得让我一桩桩,一件件,把你做过的丑事,当众揭穿吗?”
他用力一拍桌子,高声骂道:“识相的自己招,态度好的话,我可以让你选择喜欢的死法,否则,别怪我姜诚祖心狠手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