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旭日倾斜,朝霞遍西天。
元策走进未央宫时,稍作停顿,对面廊檐跪着一女官服饰的妇人,他面上平淡,眉眼处冷厉暗藏。
青德认出是太后宫人,心下一跳,今夜许是不顺,他得好做准备。
元策没说什么,越过罚跪的女官,径直入内,转过珠帘就看到窗边桌前,佳人伏案凝神,白玉似的手指握紧青玉笔端,认真写着字帖。
青德见陛下停住,稍微抬头看去,就见一袭绯色衣裙的贵妃立于案前,纤细的柳腰微微侧弯,美眸垂落,朱红的唇瓣盛比花容,美得不似凡人,教人不敢去打破这安详恬静的场景。
青德抬眼,又见陛下平静望着贵妃的神色,不禁低叹,五年的隐忍不就是为了现在。
心心念念的人终于捏在掌中,又怎会轻易放过。
元策抬手止住青柳将要开口行礼的举动,后者后退几步让出空隙。
赵若薇尚未察觉,依旧专注于笔下字体的游转,今日练得字帖算不上好,总觉得哪里不满意,练过三回还不见好。
她性子执拗,非要死磕这个字,一时忘了时辰。
身后被拥住,动作很轻,赵若薇没被吓到,她回过神微微偏头,闻到熟悉的檀香。
“横勾差了点意思,这里重些才行,”
低沉的声音带着温和,赵若薇听得心软下来,依偎在元策怀中,柔软的手被他握住,带着些力道将笔端拉下,宣纸上的字成形。
元策身形高大伟岸,将若薇整个嵌入怀里,更显得她娇小可人,俊美的脸庞淡漠,却又觉被一层暖意笼罩。
薄唇无声间弯起一道淡淡的弧度,落笔后,他又将细嫩的手攥入掌内,全部包裹起来,慢慢的捏着粉嫩的指甲,两人姿态极其亲昵暧昧。
赵若薇转过身,抬起双臂抱住元策的脖颈,长臂一展,人已经被高高抱起,凑近胸膛靠着,能感受到微细的心跳。
“怎么不高兴了?”
元策抱着她行至软榻坐下,将怀中人放在腿上坐着,低声询问。
殿内只有二人,青德青柳早已出去。
“太后派洪女官教我规矩,我将人打了一顿。”赵若薇手指抠弄着龙袍上的金线,摸着膈手。
元策没有说话,只是缠着细指把玩,时不时来个十指相扣。
“祸乱后宫的宠妃,藐视皇后,恃宠而骄,太后又怎会忍得住?”赵若薇细数罪行,喃喃道。
“她会派洪女官来,定然猜出是我,明着教规矩,实则提醒我来着,老实本分,不要越过皇后。”
元策垂眸望着她,掌下握着腰肢的力道慢慢加重。
赵若薇被迫仰头,皱眉回看他,一点不怕,还恶狠狠道:“早知现在,我当初就该一把掐死韩月灵,看她怎么作死!”
元策慢慢笑起来,晦暗的眼内全是柔情,不觉小娘子哪里说的不对。
他猛地将人死死压在胸膛上,力气打得赵若薇喘不过气,抬手握拳捶打硬邦邦的肩膀。
“赵若薇,你只能待在皇宫,永远都不能离开。”
元策实在太霸道,若是哄得赵若薇开心,她也就不觉什么,要是惹得她生气,就是凌霄宝殿也要逃一逃。
...
跪到天黑的洪女官终于解脱,未央宫外来了两个带刀侍卫将她带走。一路出了外墙又放进马车里,带出皇宫,扔进诚王府,等手伤养好后,才被准许回慈宁宫。
捡回一条命的洪女官什么也不敢说,太后问话就按照侍卫说得,在未央宫教了好几天规矩,贵妃娘娘都受用着。
太后听得很满意,赏了银钱,就让女官退下了。
青德侍奉皇帝用膳时,只一桌一人,如今多了一人,两个主子坐的近,抬手间就能碰到对方。
殿内早早点了烛火,外面还有些亮光,不算昏暗。
赵若薇舀着碗里粥米,娇声道:“下回陛下回来的再晚些,就不等了,臣妾直接用过。”
元策定定看她,用手中的筷着夹一茄盒放在她碟内,淡淡道:“是朕之过,向贵妃恕罪。”
殿内宫人听得头更低了,未敢出声,生怕惊扰了用膳的陛下贵妃。
青柳忍住笑意,不去看自家娘子,幸好从北凉回来,终于能和陛下重逢,这世间配得上娘子的唯有陛下一人。
先前还担心太后对娘子出手,恐接不住,观陛下对娘子的在乎,青柳这才放下心来。
就算太后再怎么不满意娘子,总归陛下心是向着娘子的。
赵若薇被元策温情小意的话说得脸红,抬眼瞥向周围的宫女寺人,娇嗔的看他一眼,眼波流转,似在告诉他别乱来。
用过晚膳,元策揽着若薇坐在软榻上看书。
夏国男子身形偏高,尤其皇帝元策身高九尺,肩膀宽厚,腰线紧窄,褪去龙袍换上玄色常服,玉节腰带勒出完美的曲线。
娇弱无力的娘子哪能摆脱孔武有力的双臂,只得困在臂膀内,无聊的看他手中的奏折,哪有睡前还要看这么政务的。
偏偏身后的皇帝还不放过,赵若薇被迫陪着看很久,久到她点头打瞌睡。
等白皙的额头撞到奏本上,元策才移过视线,平静的看向她,漆黑的瞳孔闪过少见的柔情。
元策放下折子,右臂揽着熟睡的若薇,后腰慢慢朝后躺下,看着靠在他臂弯里的美人,他看得失神,保持这个姿势良久。
烛火的光影打在两人身上,玄色的衣袍挤压着绯色的裙摆,一点点盖过,直到吞噬那抹艳丽的颜色。
元策缓缓低下头,淡粉的薄唇吻在身下人的眉心,轻到极致,仿佛一阵微风拂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