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心予见林烨不否认反而支支吾吾,不由怒由心生。明明是他想让自己帮忙解围,人是自己的,她自是会出手。不想竟是他人有为他做媒之意,他当着自己这个正主不肯直言相拒。
越想越气。
“林都头不必这般欲言又止、犹豫不决,想来也是觉得这门亲事甚合心意。如此,本将军该祝你们二人早日喜结连理。”
她瞪向那位王捕快。“我陆心予最是好管闲事,王捕快最好别有把柄落在我手里。落在我手里的,皆是砍头下场、无一例外。”言罢,她拂袖离去。
自己一片痴心,原来在那人心中,竟是如此见不得人,不愿被人知晓。
二人闻言皆是怔在原处,那位王捕快直至陆心予离去,亦不知如何得罪了这位祖宗。
“陆将军!陆将军!您对卑职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他欲追上前,却被林烨皱着眉头拦下。
“王捕快先请回,心予她并非此意,你莫要担心。至于你所说之事,还望莫要再提。”他不顾瞠目结舌之人,转身追向陆心予。
“他刚刚叫陆将军什么?难不成他们才是......”呆若木鸡的王捕快,全身发颤喃喃自语。难怪陆小将军跟吃了爆竹似的。亲娘啊!自己这条小命怕是不保了吧?自己都干了什么愚事?当着正主的面,给人家心上人做媒?现下收拾家当出逃来不来得及?
“不管谁来,都回我不在。更不准带进府中。”陆心予气鼓鼓冲门仆匆匆吩咐一句,片刻未停进了府门。
林烨来时,被门仆拦在门外。林烨急得团团转,在府外来回徘徊。
陆心予怒气半分未消,青竹不明原由,不敢轻易出声相劝,只能出去让人准备午膳。
陆勇回府时,见林烨在府外来回踱步,他上前拍了拍林烨肩膀。
林烨回头见是他忙躬身施礼。
“既来了,为何不进去,在外面做甚?”陆勇问他。
林烨面色赧然,欲言又止。
“你不是来找心予的?”
“晚辈确是来寻她的,只是,府上人说她不在。”林烨垂首回话。
陆勇心中犯起嘀咕:“不在?这丫头早上请安时还说,午膳要去你家中与你一起,这是又跑去哪儿了?她未同你说?”
“这......”林烨干着急,却是一言难尽。
“究竟发生何事?”陆勇见他吞吞吐吐,似明白了什么,转而又问门仆。“大小姐究竟在不在府中?”
门仆哪敢欺瞒家主,只得实话实说。陆勇了然。
“走,同老夫一起进去。同老夫说说,你们究竟发生何事。”
门仆见陆勇亲自带人进府,大大松了口气。
“先喝口茶。”
“多谢护国公。”林烨恭敬谢过,喝了两口茶水。
“说说究竟发生何事?不是老夫护着自家女儿。只是,心予并非心胸狭隘之人,让你吃闭门羹,怕是你气得她不轻。”陆勇饶有兴致,大有幸灾乐祸之嫌。
林烨面色如猪肝,长辈面前,尤其是陆勇面前,他不敢有所隐瞒。
这一路追来,又等在府门外这么久,他早已想明白陆心予为何动怒,只是他亦有自己想法。本想与陆心予解释清楚,不想这人竟气得不肯见自己。
他想了许久,将所发生之事说与了陆勇。“晚辈并非不想让他人知晓我二人关系,只是晚辈想着,自己尚未向她求亲,人言可畏,不愿心予被人凭白嚼了舌根、坏了名声。竟未料到被她误会。都是晚辈的错。”
陆勇点头。“确是你的错。林烨,不是我这个做长辈的着急想嫁女,只是,你与她既是两情相悦,为何迟迟不见你有所行动。”
他放下茶盏。“算了,你们小辈的事,尤其是心予的婚事,老夫说过,都由着她自己心意。先同老夫用午膳吧,看你样子怕是空着肚子来的。”
林烨毕恭毕敬。“晚辈还有一事相求。”
“你说。”
“晚辈请人看过,十日后是个好日子,若是护国公您不弃,晚辈想前来府上提亲。”
“好。”陆勇虽未再说什么,可勾起的唇角压也压不住。
二人用过午膳,林烨去见陆心予。
“心予,我能进来吗?”他在门外敲门问道。
陆心予正在看书,听到他敲门也不应声。接着又听到林烨可怜兮兮说:“心予,我在外面站了许久,腿又酸又疼。”
陆心予揉了揉头,恨恨的咬牙去开门。林烨进来后反手将门关好,从她身后紧紧将她拥住。
陆心予挣了挣,却被这人抱得更紧。
他见陆心予不再动,将下颌抵在她肩上轻声哄道:“不要生我的气。你生气,我会不知所措。都是我的错,原谅我,好不好?”
陆心予哼了一声。
“我并非怕他人知晓我二人情意,只是我尚未上门提亲,须顾着你名节,不好让外人说出难听话。你是我心中至宝,我不想委屈你。
我已请人重新看了个好日子,十日后,我会来府上提亲。刚刚已同护国公说起,他应允了。
本想今日与你说这事,不想竟弄出这个大一个误会,都是我不好,莫再气了。”
陆心予闻言,果然气消了大半,她略显别扭道:“谁要嫁给你?林都头玉树临风,不知多少姑娘倾慕,我可不敢与这么多人为敌。”
林烨无声轻笑。“不管多少人倾慕,我心中只你一人。你若不肯嫁,我只好日日跟着你身后求娶,直至你答应。?”
陆心予被他呼出的热气打在侧脸,不仅面上痒,心中亦是,她不禁脸色绯红。
林烨得寸进尺的在她脸颊轻蹭,惹得她娇笑连连。
林烨顺势将她转过身来,两人眼中,尽是柔情蜜意。
他再次将人拥入怀中。
陆心予回抱住他,心中久久不能平复......
田庄与陈瑞安一事她已耽搁许久,趁着这两日不忙,她带着陈瑞安一起去了田庄。
她粗粗翻看了账簿,而后递给陈瑞安。“看出什么不同?”
她虽是问着陈瑞安,眼睛却盯着管事与账房,手指在桌几上轻轻敲着。
二人惶恐不安、冷汗连连。
“主子,这账簿似是连日里赶着做出的,且收支细处不明,似是胡乱写了一通。倒像是为了刻意遮掩什么。还有便是,这其中许多所记之物,价格似有不符。”陈瑞安直言不讳。陆心予给自己机会,自己断不能让她失望。
“那便带着所有账册回去,让芸姑姑为你挑几个人,辛苦些,将所有错处列出。”她冷哼道:“我倒要看看,这人究竟贪了我陆家多少银钱。”
陈瑞安应下。“只是这账记得混乱,还请主子多给属下些时日。”
“好。”陆心予自是信他。“如果是你,这账要如何记?”
陈瑞安思索须臾。“回主子,若属下来记,支出与所收要分开来记,一页中可分四类,一是写清事情原由,将支出记在一列,所收记在一列,少留些许空余之处算清结余。如此查账之时亦清晰明了。
陆心予甚是满意。“很好。”
“属下另有一想法。”
“说来听听。”
“陆府的佃户与别处不同,属下想请主子示下,将他们每次收粮单独记录,如此以便同以往对比。虽此法有些浪费账册,但此法想来更能约束他们。”
陆心予老神在在。“依你所想。”
站着的二人闻言早已双腿发软。
“刘管事,你在我陆家做事多少年了?”陆心予不经意间开口。
刘管事擦去额间汗珠。“回......回大小姐......已......已六年有余。”
“六年......”陆心予直了直身。“六年养出了只白眼狼。”她神气淡淡,语气平平。
“我记得你是母亲提拔上来的,她可曾亏待于你?还是我陆心予亏待于你?
那时我虽小,可我仍记得母亲收留你那日,你可是感恩戴德的立下重誓,说此生绝不有辜负陆家。”
刘管事“噗咚”一声跪了下来。
“大小姐,奴才知错了。”他悔不当初,俯身磕头。
陆心予不为所动,低头把玩着自己的青丝。
许久方听她开口。“回去查仔细了,若是不足三百两,不必回我,就当给他的安家费。”
陈瑞安应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