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予......我不是......”林烨想辩解,可陆心予说的丝毫无错。
陆心予置若罔闻。她走近夏梓涵与夏凝,居高临下看着他们,她突然笑了起来:“我放过他,成全你们。”
只是不知,你们煞费苦心,会不会得偿所愿。若是依旧求而不得,只怕夏都头在天有灵,也会替你们惋惜。”
夏凝恶狠狠瞪着她,夏梓涵却是心虚不已。
她缓缓走近林烨,贴近他的耳边,似在说着悄悄话。
“今日被你拦下,我便没想过离开。
我们根本就没想过要走,更没想过出手。只是到了最后,是我不甘心、不死心而已。我想知道,我与他们,你终究会选谁。”
林烨心头无比震惊,竟是这般缘故。
陆心予看着曾经的心上人,红着眼眶,笑着一步步向后退去。
这个人曾经让自己感受过热烈的心跳;曾经让自己义无反顾、毫无保留;曾经让自己初尝情爱。曾经的喜欢有多深,此刻的心就有多痛。
林烨眼睁睁看着陆心予从手腕褪下一物,那是自己送给她唯一的信物。
他疾步上前,可一切都来不及了。“心予!不要!”
红绳飘起,寒光一道......
陆心予毫无留恋的转身,留给她的,唯有两行清泪。
林烨缓缓跪地,手中紧紧攥着那断了的红绳。遍体生寒的他,心痛如刀绞。
一群手持火把之人由远至近,秦继风与黎修的人马赶来。黎修怒气冲冲走上前,抬腿向黎知洲踹去。
陆心予身形移动,后腰稳稳受住这一下,踉跄着半跪在地。黎知洲被陆心予撞到。在场众人皆是一惊。
“心予!”秦、黎两位大人齐齐开口。
“心予!”
“小鱼儿!”
秦宸黎知洲过来扶她。陆心予对他二人摇头,示意自己无妨。
陆心予略显艰难的起身,两人这才看到她身上的伤,瞪着眼睛冲在场之人怒吼。“说!究竟是谁伤了她?”
陆心予却向二人跪下身来。
“孩子,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黎修欲扶起她,却被她拒绝。
秦宸与黎知洲上前,陆心予冲他二人轻轻摇头,示意他二人别动。
她给二位长辈规规矩矩磕了个头,二人一脸不解。
“两位伯伯看着心予长大,对心予如自家孩儿般疼爱,但凡自家孩儿有的,必定也有心予一份。
心予自知闯下大祸,愧对两位长辈。可我们兄妹三人自幼相识相知,是一世的知己,我不忍心见着......”
她顾忌外人,可两位大人皆知她何意。
她略有哽咽。“此事皆是心予一人主意,与他二人无关。我不能看着他二人为了我受罚,此一遭该是心予受着。若是两位伯伯心中怒气难消,心予认打认罚。只求两位伯伯饶了兄长们。”
言罢,她拔下发簪,狠狠刺进伤口处。一声闷哼,伴着的还有她紧皱的眉头。
她下手又快又狠,无人来得及反应。她心中暗自喊疼,是真的很疼。
“心予!”黎知洲与秦宸跪在她身边扶她。秦宸早已泪流满面,黎知洲亦是内疚不忍。
“孩子,你这是做什么?”黎修与秦继风夺下她手中发簪。
“孩子,你这般,我们如何向你父亲交待,如何向皇上交待?”黎修心疼又窝火。二人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这孩子会这般倔强。
“二位伯伯,这都是我该受的。只求二位伯伯饶了兄长。”
“你们......哎!”秦继风心中又气又闷,干脆眼不见为净,拂袖背过身去。
“逆子!你看看你干的好事!”黎修咬牙冲着黎知洲怒吼。
“陆心予!谁给你的胆子?”一声怒斥,来人竟是陆勇。
陆心予体虚心更虚。“父亲,您怎么来了?”
“我若不来,还不知你都干了什么好事!陆心予,你胆大包天也就算了,你还......你个不孝女,看我今日不打断你的腿!”
陆勇言罢拔剑。
今日这戏一出比一出好看。三位权臣齐聚一堂,陆小将军身上伤痕累累。不止被人伤了,自己又补了一刀,亲爹也是举剑要砍,这人究竟是做了什么好事?所有家丁惜命的自觉低头,无一人敢乱看,皆是屏住呼吸。
“陆兄,有话好好说,有话好好说。”秦继风与黎修一个抱住人,一个抱住剑,三人混作一团。
陆心予低头不语,不求饶亦不解释。
“陆兄,心予已经伤着了,就别再为难孩子了。错都在知洲身上,与心予无关。你消消气。”黎修劝道。
陆勇闻言,心中火顿时灭大半,他虽恼却也见不得自己家宝贝女儿受伤。
“伤了?怎么伤的?”
“这个......这......”二人不知如何解释。
“父亲,是误伤,是京兆府的捕快。”
陆勇的心火又窜了上来。“捕快?哼!陆心予,你真是出息了?连个小小捕快都能把你伤着了,你这些年仗算是白打了!这些年武功更是白练了!”
他看了看夏梓涵三人。
“是谁?哪个伤了我女儿,滚出来!我倒要看看,谁这么大的胆子!”
三人都未出声,夏家兄妹被护国公气势所震,尤其是夏凝,早前的嚣张早就无影无踪。这护国公果真是久经沙场,一身杀气。
林烨没有保护好心人,即便陆勇杀了他,他也不会皱眉。
“父亲,是夏捕快。他不敬我在先,没有公文还敢对我出手。还有他妹妹,三番四次阴阳怪气、搬弄是非。”若是从前,陆心予未必会让父亲知晓,可如今,她也该让那对兄妹看看,护国公府究竟是什么样的高门权臣之家。
“自己滚过来!”陆勇重怒。
夏梓涵看着陆勇挺拔的身躯、气势如山峰般的威严,悔不当初。
他将夏凝护在身后,牙齿都在打颤:“护国公,是卑职一人所为,还望护国公饶恕家妹。”
陆勇眼神深邃又犀利。“谁也逃不掉。”
他唤来四个家丁。“将他们送到京兆府,既是在那儿当差,便由他们大人自行处置。告诉京兆尹,别让我陆家失望。”他声音冷冽,如冬日寒风。
“不!我不要去!你们怎敢如此对待无辜百姓?”夏凝慌不择路想逃,被陆家家丁毫不怜香惜玉的按在地上。
“哥哥!救我!”夏凝挣扎。
“护国公,此事是小人一人所为,确与家妹无关,求您高抬贵手放过她!”夏梓涵欲上前却人拦住。
陆勇神色未变,只挥手让人将他们带走。
夏凝求救林烨的声音未让他动容半分。可他最后还是同二人说了几句话。
“来人!将小姐带回府中关进祠堂思过,我未发话,便不准她吃东西,更不准她出来!”陆勇一声令下,又上来两个家丁一左一右站在陆心予身侧。
陆心予看着黎知洲与林宸,笑着安抚二人,随后起身向马车走去。
“心予!”林烨眸中痛苦、卑微恳求之色难以掩盖。
陆心予停在原处却没有回头。待他再欲开口时,只听见她说:“走吧,回府。”
“今日之事,若走漏了一个字,你们还有你们的家人,自求多福!”陆勇扫视着在场众人道。
所有人心中暗自腹诽,得罪一个就是死无全尸,何况是三个。这位护国公一身肃杀血腥之气,传闻连狼都不敢近身,谁是嫌命长了不成?
陆勇虽动了盛怒,到底还是心疼女儿。他悄悄让管家安排,将人服侍妥当才送进祠堂。
他听说陆心予天黑时自己赶着马车出门,没让车夫跟着,而且也没让青竹给自己留话,心中放心不下。原本想着让人出去打听打听,谁料黎修竟找上门。他还发现一事,自家女儿似乎与一个小捕快之间,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陆心予脊背笔直跪在祠堂,眼前浮现的尽是与林烨的点点滴滴。
“陆心予,我一无所有,只有你。若没了你,我怎么办?”
“我喜欢你!陆心予,我喜欢你!别离开我,不要丢下我,好不好?”
昔日的情话,变成了最锋利的匕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