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婉回到家中,将家中砸了个遍,下人们吓得不敢出声。顾婉发泄完,坐在一处气喘吁吁,指着贴身婢女。
“你!出去打探打探,看看之前交待你的事情如何了?”婢女如得了免死金牌一般,赶忙跑着出去了。
“陆心予,你才是该死的那一个,我得不到的,你也休想得到!”顾婉如同疯癫一般,满面狰狞。下人们不敢靠近,只有一声声泄愤的骂声从房内传出。
袁耀阳离开顾婉后,如被人抽尽周身力气,一人跌跌撞撞进了一家酒馆。他要了许多酒,想让自己醉到不省人事,忘记这些糟心之事。半醉半醒中听见邻桌在议论陆心予流言之事。他越听越气,摇摇晃晃站起走过去。“你们说谁?”
几人见是一醉鬼并未放在眼里。“我们说的还能有谁。这城中还有第二个陆心予不成?真给陆家丢脸。护国公那般人物,怎的生了这么个不知羞耻的女儿。”
袁耀阳怒从心头起,一把掀了几个人的桌子,酒菜洒了一地。
几人哪能忍得他这般行径,将袁耀阳按住便是拳脚相加。
他养尊处优惯了,哪里是几个人对手,被人打倒在地后只能拼命护住头,再毫无还手之力。这时突然出现一男子,出手甚是快,片刻将几人击退。
男子喝道:“还不快滚!”几人见不是他对手,口中叫骂着跑了。男子将袁耀阳扶起:“袁公子可还好?要不要送您去医馆瞧瞧?”
袁耀阳浑身疼痛又一身狼狈,此时酒也醒了。他向男子道了声谢才忍着疼抬起头,此人他并不相识。
男子似猜出他所想。“袁公子,我家主子是陆家大小姐。小人刚在附近办差,刚刚离公子远了些,故未看清是您,还望公子莫怪。”男子躬身抱拳请罪。
袁耀阳目瞪口呆,随后他羞恼推开男子。“我无事。”
男子上前扶他。“公子现下这般,可还能回府?您身边可有人跟着?不如小人送您回去。”
袁耀阳哪里敢回家,犹豫思索许久亦不知该去何处。
男子看出他心思。“小人正要向主子交差,不如小人先送您去那儿,让她帮您请个郎中瞧瞧。”
袁耀阳此时最不想见的便是陆心予。他现在这般惨状皆拜她所赐。只是现下回去,父亲母亲定会担心问个不停。心中挣扎得让他几近崩溃。
男子察觉他心中有所松动,二话不说,扶着他便往护国公府走。待袁耀阳回过神来,二人已经走出甚远。他无奈只得由着这人带着他走。
男子到了护国公府并未走正门,而是扶着袁耀阳走了后门,并让门房小厮赶快去通传陆心予。
“小人自作主张委屈了公子。”
袁耀阳见他行事慎重,暗赞他心思细腻又做事周全,更佩服陆心予挑人的眼光。不多时陆心予亲自来迎二人。
男子跪于陆心予面前请罪。“主子交待之事,属下已办妥。回来时遇见几个市井之徒对袁公子无礼。属下无能,未能保护好公子,请主子责罚。”
袁耀阳忙解释。“不怪他,当时离得远,他来不及护我。”
他声音低了许多,带着窘迫与心虚接着道:“他应未想到是我。他一路上照顾,有功无过,你......你别罚他。”
陆心予脸上看不出喜怒。“即是袁公子替你求情,你先起来吧。只是此事不得外传。”
“谢主子。谢袁公子。主子放心,属下先行告退。”
陆心予点了点头,从腰间取出一锭银子扔给他。“先回去休息吧。”
男子接住银子,赶忙道谢退下。只是转过身后,面上喜滋滋的。
此人亦是陆心予心腹,陆心予派他去暗中保护袁耀阳。
陆心予看看他此时的狼狈,忍不住暗自叹气。“我会命人去请郎中先给你瞧瞧伤。若是父亲知晓,我会同他说不要告诉袁丞相。”
袁耀阳看着她,手足无措得像个犯错的孩子。“多谢。”
陆心予带他去客房,让小厮抬了热水服侍他清洗,并叮嘱小厮手上轻些,顺便瞧瞧他身上的伤严不严重。小厮服侍的小心翼翼,只轻轻将他身上脏污洗去,又拿了新衣为他穿好,说是护国公未上过身的新衣,若是不合身,请他暂且委屈些。
小厮服侍完出来,陆心予让郎中进屋为他诊治。郎中细细检查,所幸并未伤到筋骨,只是有几处擦伤及数处红肿。郎中出了房门,见陆心予一直等在门外,又将伤势说与了她。她听后只是道了谢让小厮将人送出,又吩咐人去找青竹取几瓶上好的疗伤药膏送过来。
陆心予敲了敲房门,看到她又不安起来。
“能告诉我发生了何事吗?你在哪儿被欺负的?陆心予然语气平淡神色如常,不知是不是自己错觉,他察觉这人似是在生气。心中刚冒出些甜意,随即想到自己被打是因为她,又有些恼火。
陆心予见他脸色变来变去。“不便可以不答,无人逼你。我让人取了些上好的药,止痛消肿极快。你若是不想走,住在这里也无妨。只是我需禀明了父亲,让他同袁丞相说你在我家中醉得厉害,不便回府,在我府中留宿一晚。”
袁耀阳见陆心予不顾自己名声,留他一个外男在府中过夜,突心中憋闷得很。“不必!我留在此住传了出去,于你名声不好,我晚些便回府。”
陆心予知他这是同自己负气。
她勾唇笑道:“袁大公子,我可并未说要留你在我房中,你多虑了。”
袁耀阳脸色红了又红,支支吾吾半晌憋不出一个字。“陆心予,你好歹是个姑娘家。”
陆心予觉得好笑。都同女人有过夫妻之实了还这般纯情?想想还是算了。“怎就坏了我的名声?我不愧不怍坦坦荡荡,有何怕人闲话?我留你,是怕你回府不好交待。你不要不识好人心。”
袁耀阳还想辩解,陆心予又道:“随你怎么想,只是劝你还是多想想,回去后如何与家人解释。别人可以不在意,双亲才是唯一真心疼你、惜你之人,别让他们担心。你先好好休息,晚些会有人帮你上药。”
陆心予转身要走却又想到什么。“还是用过晚膳再走吧,用过晚膳多擦一次药好得快些。若是需要什么,只管差人去寻我。”
“陆心予!你等等!”
陆心予转身与他对视。“还有事?”
“你......”袁耀阳欲言又止。
陆心予见他闪烁其词顿时失了耐心。“你慢慢想,想好差人叫我。”
“你别走!我有话说!”袁耀阳见她要走忙将人留住。其实他是想让陆心予留下来陪他。可他不敢开这个口。
陆心予腹诽,一个大男人,说句话这么难?
“你......你有没有听到外面的传言?”袁耀阳低声问。
“嗯?”陆心予挑了挑眉,示意他继续。
“就是......就是关于你......说你......说你在军中......与男子......行苟且之事。”袁耀阳吞吞吐吐.
“嗯,听说了些。”陆心予眸中淡然。复开口问他:“然后呢?”
袁耀阳一口老血险些喷出,莫不是自己受了内伤刚刚未诊出?
他按下心中猜忌,最终笃定是被眼前这位姑娘气的。这反应根本不似正常人。我都为了你被人打成这样,你却事不关己。此事换作任何一女儿家,早就哭着闹着要上吊了。
陆心予看出他心中所想,耐下心来同他讲道理。“世间有阴亦有阳,有暖亦有寒,有喜便会有悲。万物皆如此,更何况我一凡夫俗子。有人喜欢,自然也会有人不喜。信我之人,不会因污言秽语背弃我;不信之人,我唇敝舌腐亦不会信半分。至亲之人不会因为他人诋毁对我生出半分不信;心悦我之人,不会因一些捕风捉影的传言对我离了心。且外面所传,无一是真,我身上并无那些人口中说的什么胎记。难不成我要为了自证清白,当着天下人的面褪尽衣衫不成?所谓清者自清,谣言止于智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