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去来馆严格遵守慕青沅制定的上五休二原则,恰逢休沐,慕青沅便带着家中的孩子出去逛街了。
临近年关,孟氏妯娌三人还有事要忙,就没有跟着一起去,只好送着慕青沅等人出府。
慕青沅瞧着云安郡主眼下的青黑,眉头拧起,“云安是不是身子不舒服?若是身子不舒服,就别那么劳累,还有你两个嫂嫂呢?”
云安郡主近来有些沉默,闻言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母亲放心吧,儿媳没事。”
慕青沅的眉头皱得更紧了,这笑容比哭还难看,还不如不笑呢。
江琉等人已经在马车上催她了,她只好让孟氏与夏氏两人多注意着云安郡主。
孟氏一口应下。
她的心情有些微妙,在江家江知砚的后院是最干净的,没有乱七八糟的通房和妾室,云安郡主也是妯娌中最轻快的那一个。
慕青沅昏迷不知道发生何事,她们自然知道。
见慕青沅走远后,孟氏殷切问道:“四弟妹,四弟只是一时拧巴,你可别跟着拧巴上了。”
夏氏也跟着说道:“是啊,弟妹,夫妻过日子不就是那么回事吗?他强你就弱,若都顶着来,多少恩爱都能被消耗殆尽。”
说完后,夏氏自嘲地笑了。
夫妻之间的相处道理,她如今也算是明白了,只是为时已晚。
云安郡主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呢,只是面对江知砚,她的心就忍不住回想,为何江知砚能够这么狠心的对她。
她的声音有些黯然,“两位嫂嫂的好意,云安心领了,我心里晓得的。”
孟氏见她这样如何不明白呢,她叹了口气,“咱们这样的人家,哪有什么真情在呢,无非就是给了应有的体面,戏文中说的情与爱,终究是当不得真的。”
云安郡主身子微颤,眼角滑过一滴泪,“两位嫂嫂,我身子有些不适,便先回院中了。”
说完后,云安郡主匆忙转身而去。
夏氏同情地看着云安郡主的背影,“大嫂何苦要说这些话,没得惹了郡主伤心。”
夏氏以前嫉妒云安郡主,现在看她这样子,当初的嫉妒早就被同情所代替。
“我也只是想让她早日看清罢了。”
她们这些人哪一个没有对夫君充满过幻想,只是现实和想象还是天差地别的。
马车上,慕青沅问江云舒,云安郡主是怎么回事。
江云舒支支吾吾,不敢将事情说出来。
慕青沅重重拍了拍桌子,“在我面前你还想着隐瞒?还不快说!”
江云舒不敢忤逆慕青沅,只好将实情说了出来。
慕青沅闭了闭眼睛,她早该想到的。
江知砚能够重罚既白等侍卫,云安郡主也一定受了极大的委屈。
这么多儿媳中,慕青沅最是喜欢云安郡主的性格,爽朗大气。
身为郡主却丝毫没有骄纵之气,对她这个便宜婆母更是体贴。
满心满眼的都是江知砚,这样一个三好妻子,江知砚竟然能够同她冷战。
慕青沅的拳头硬了,她看不起这样的男人,就算这个男人是她儿子,也毫不例外。
远在内阁的江知砚,小声地打了个喷嚏,下属立马关心到,“江大人,可是受了凉?下官这就让小厨房煮上碗姜汤送过来。”
“田大人,不必如此。”江知砚连忙说道,“我并没有受寒,想来是这卷宗放置的时间太久,染上了些灰尘罢了。”
这时,白薇轻声说道:“老夫人,檀香楼到了。”
慕青沅收起心绪,由着江云舒扶她下车。
莲娘笑着将慕青沅等人迎了进去,“老夫人,您许久未来了,近来身子可好?”
慕青沅笑呵呵回道:“好着呢。”
她大手一挥对江家人说道:“进去挑选你们喜爱的东西吧,祖母付钱。”
一副不差钱的模样,江珺拉着江琪和江瑶连忙奔上二楼。
江琉几人看着楼里的女子,略微有些不自然。
莲娘眼角下弯,脸上露出一个温和的笑意,“几位公子,楼上也有男子的配饰。”
说完,她随手点了个小厮,引着他们上去。
莲娘与江云舒两人,搀扶着慕青沅在楼里闲逛。
莲娘说道:“老夫人,真是个再好不过的祖母了。”
“这哪里算得上。”慕青沅摆手。
忽而,一道清瘦的背影,引起了慕青沅的注意,她侧头对莲娘说道:“劳烦你带我这个女儿上楼挑选些首饰,务必要让她艳光四射的出现在我面前。”
江云舒脸色涨红,“母亲!”
莲娘艳羡地看着江云舒,忍不住说道:“老夫人不仅是位好祖母,还是个好母亲。”
她从小就被亲生父母卖到那种脏地方,身边的也都是这样的姐妹。
来到京城后,她才发现,这世上还有一心爱着女儿的母亲。
她收起眼中的羡慕,轻声说道:“夫人,请跟我来吧。”
莲娘带着江云舒去挑选首饰,慕青沅便往那个熟悉的背影处走去。
只见那人手中拿着一只垂珠却月钗,不知在想什么。
慕青沅拿过他手中的钗,那人瞬间惊醒,错愕地看着慕青沅。
“这钗清秀,却不适合公主殿下。”说完,慕青沅将这钗子放回原处,又从旁边挑选了一只红翡滴珠凤头金步摇塞入崔广陵手中,“这步摇华丽富贵最是适合公主这样明艳的人了。”
崔广陵捏着手中的步摇,黯然地低下头。
慕青沅的拳头又紧了,这没担当的臭男人!
她深吸口气,“老身从前听过一段话,不知道驸马可愿意听听。”
崔广陵拱了拱手,“老夫人,您但说无妨。”
“老身听说啊,在一个男人的一生中,至少会拥有两朵花,一朵是白的,一朵是红的。如果他娶了白花,时间长了,白的就成了桌上的米饭粒,而红的就成了心头的朱砂痣。但如果他要了红的那朵,日子久了,红的就变成了墙上的蚊子血,而白的,却是床前明月光。”
崔广陵怔怔地看着他,眼神中满是迷茫。
“驸马聪慧,一定能够明白老身的意思。”
“老夫人,难道真的没有一丝可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