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阳的脚刚踩上乐山大佛的耳蜗,整座山体突然发出齿轮转动的巨响。他扒着佛耳边的榕树根往下看,原本平静的岷江水正在褪去,露出江底密密麻麻的青铜罗汉——每个罗汉手里都捧着本《九章算术》,书页在江风中翻出甲骨文的\"陈阳\"二字。
\"这不是大佛…是个机关匣子!\"林晓的机械眼突然报错,虹膜上闪过敦煌飞天帛带的乱码。她话音未落,大佛的眉心痣突然睁开泉州六胜塔的航标灯复眼,青白色的光束扫过之处,山壁剥落出三星堆青铜神树的枝干。
陈阳的太阳轮突然逆时针狂转,胸前的玉琮残片烫得像是要烧穿皮肉。他拽着林晓跳进佛耳后的裂缝,落地时踩碎的居然不是石头,而是战国半两钱堆成的钱山。铜钱方孔里突然射出青铜丝线,把两人捆成蚕茧倒吊在半空。
\"用你伤口里的李冰碎片!\"林晓突然喊。陈阳这才发现左手掌的伤口正在渗出青铜黏液,那些液体碰到铜钱丝线的瞬间,丝线突然变成《水经注》的文字链条崩断。两人摔进个石窟,墙上全是牧野之战场景的浮雕,但所有士兵的脸都是陈阳。
林晓的剑尖刚挑起块浮雕碎片,整面墙突然活过来。商纣王的青铜战车碾过他们头顶,车轮辐条上刻满福建土楼的夯土配方。陈阳翻身躲过车轴时,发现车辕末端挂着个磁州窑瓷枕,牡丹花纹里渗出《海岛算经》的测望题。
\"把瓷枕砸向震位!\"陈阳抄起瓷枕往东南角一摔。瓷片四溅中,地面突然塌成棋盘格,每个格子里都蜷缩着个青铜化的自己——正在校正浑天仪的司天监陈阳被铜水浇铸,泉州月港的陈阳被星图刺穿,最角落的格子里,五岁的自己正用带血的石头在洞壁上刻方程。
林晓突然拽着他跳进五岁陈阳的格子。落地瞬间,所有青铜尸体突然睁开眼睛,三百多道泉州航标灯光束交织成网。陈阳的左臂突然不受控地举起,掌心的李冰碎片射出道青光,在光束网中烧出个敦煌《降魔变》的缺口。
两人钻出缺口的刹那,整座乐山大佛突然翻转。他们挂在佛肚皮的褶皱上,下方江面浮起座青铜化的都江堰模型。鱼嘴分水堤正在喷出《墨经》机关兽,林晓的裙角被青铜蚂蚱咬住的瞬间,陈阳突然把玉琮残片按进佛肚脐眼。
山体内部传来齿轮卡死的刺耳声响,佛肚脐突然裂成战国帛书。他们跌进个青铜密室,墙上挂满彝族十月太阳历的星图,中央石案上摆着个正在自转的浑天仪——但黄道环上镶的不是星宿,而是三百六十颗陈阳的牙齿。
\"这是…我的乳牙?\"陈阳摸着自己下巴,五岁那年掉的第一颗门牙正嵌在浑天仪的北极星位。林晓的机械眼突然扫描出牙齿上的刻痕:\"每颗牙都刻着牧野之战的甲骨文坐标!\"
密室突然开始渗水,青铜化的《华阳国志》竹简像刀片般射来。陈阳抓起浑天仪砸向墙壁,飞溅的牙齿在空中拼出\"深淘滩低作堰\"六个大字。当最后颗臼齿归位时,地面突然变成泉州月港的海图,两人坠入沸腾的青铜海水。
海底沉着艘福建宝船,甲板上堆满刻着陈阳死法的西夏活字。林晓的剑刚劈开活字矩阵,船桅突然睁开良渚神眼,瞳孔里射出周口店洞穴的燧石火光。陈阳在火光照耀下看清,自己胸前的玉琮残片早已和皮肉长在一起,十二节纹路里渗出黑色血珠。
\"抓住血珠!\"林晓突然把浑天剑横在他胸前。血珠落在剑身的《镜镜詅痴》公式上,突然烧穿虚空显出个青铜祭坛——七具尸体围成圈,中间跪着的西周太史令陈阳正把刻刀刺入太阳轮。
陈阳突然夺过剑刺向自己胸口,玉琮残片炸裂的瞬间,所有青铜造物开始碳化剥落。乐山大佛的佛眼突然流出血泪,江底升起座青铜化的张衡地动仪,八条铜龙同时张开嘴:
\"观测者议会恭迎递归终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