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王家巷口
“老爷您家住哪里?”
回神的陆大郎落寞的说:“就这下吧,麻烦您了小哥。”
“谢老爷可怜,老爷安康。”
车夫拿汗巾拍了拍车架的灰,拉起车架讪笑的点了个头拉起人力车小跑走远消失在夜幕中
深呼吸一口气,在巷口徘徊了一会,往程家走去。到了院门望着月光下门口摇曳的红灯笼,陆大郎迟疑了。
“这回家怎么交待呀?这次完了彻底完了。”
程大厨这两日也是闹心呀,送走了王家管事,花了5两银子,一顿大酒。转头王家派来之前查账的账房先生还送来了管事的侄子监督采买。 也是个愣头青,这不今日陆三郎来送鱼。37斤说35斤。人愣是较真37斤。
真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呀。
傍晚寻思找王掌柜勾兑一下,打听打听这新来的两个人员的底细,哥俩寻了个茶楼,叫上一壶茶,一碟黄米糕。热络的唠了家常仿佛喝茶是三年的黄酒,勾肩搭背的。打听底细这是关乎俩人利益 ,王掌柜那是满口答应,拍着胸膛啪啪啪响。
“程头,这事你给我三天,三天我就给你口信。就是这”
“嗐,王哥,咱哥俩合作共事这么多年了。放心送礼钱一人一半。小弟我再请你吃顿大酒。后日去我家里我亲自掌勺。”
王掌柜正了正脸色:“瞧你这活说的,咱哥俩的利益关系,你不吱声弟弟都给办成。只是眼下我有事跟您说说”
程大厨很开心,王掌柜很上道。面露欣喜端起茶碗一口就下去半碗。:“兄弟,但说无妨”
王掌柜看了眼程大厨脸色,故作吞吐了下:“程头,你家大郎这现在也不在酒楼上工了,前8月14他找我借了一两银钱急用。咱哥俩这么多年感情,我也就随手给了。这几日也不见大郎。这银钱这事。…这事要不老哥哥先给垫上。”
“什么?这陆大郎怎么敢的呀。”
程大厨气的直拍桌子,起身大骂。惹的茶楼食客移目连连,以为有热闹可瞧
“程头,消消气,这围观可不好。失了体面”王掌柜热络的起身拉程大厨坐下。
抱首握拳对着四周是客:“各位抱歉抱歉呀!兄长喝多了点!打扰了打扰了”
坐下小声面露为难说:“程头,兄弟也为难呀,弟妹妻管严这眼下家里幺儿要娶亲。只能硬着头发寻你问这钱呀!”
被架上火的程大厨,求人办事也是没办法换上热情的表情摸出银子:“苦了兄弟俩,哥哥让你受委屈了。银子我替大郎还上了。今日我买单,兄弟在上点吃食。”
哥俩一番热情道别。
望着走远的王掌柜张牙舞爪的直小声骂 舒缓了一番胸怀才提着打包的黄米糕回家。
“这陆家父子真没一个省心的,梅娘也是找个小院几天不见声。”
一进院子。
二房媳妇在天井给小孙子洗澡。
小孙子冷的直抖抖,瞧见爷爷带个油纸包进来欣喜喊了声:“爷爷,您回来啦!”
“嗯,给你带了点黄米糕,快洗别着凉了,二房媳妇你也真是的,不回带回房里洗吗?”
“爹,你这么说我就不乐意了,大姐一家子占了3间屋子。哪里来的我们娘俩洗漱的”
“爹,我跟你说个事,大姐夫今日可被人上门追债了,眼下大姐再不搬出去,明日来的什么人就不知道了。”
见孙子在眼前,程大厨也不好发作,阴着脸把黄米糕放下石桌上:“行了,我知道了,大郎回来没?”
小孙子瞧着黄米糕眼神灼灼:“姑父还没回来,姑姑哄表弟去睡觉了”
程大厨笑笑走了:“好了,黄米糕给你放这了,快点洗,等下别忘记了分点哥哥吃。”
见公爹走远,二房媳妇给孩子囫囵的冲洗边说:“牛哥儿,你瞧瞧,你爷爷就是偏心你姑姑一家子往后你还是多孝敬你舅舅。他们可每次给你买吃的”
牛哥儿点点头,小跑去屋里拿布巾一擦,套上衣服出来拿着黄米糕去找哥哥分润去了。
程大厨到了屋里直接一躺无神的望着天花板,程婆子在油灯旁低头缝制孙子的棉衣抬头瞧了一眼继续缝制。
俩俩无语了一会。
程婆子轻声说:“梅娘寻了几个宅子,价格贵了点没谈拢。”
“告诉他们三天时间,家里从过来中秋就没一天安生的。”
程婆子停下缝制的手抬头望着他说:“当家的,明德马上就要去童生试了呀!要不再等些日子?”
程大厨嗤笑起身:“再等等日子,我这两天来来回回被着陆家父子折腾了15两银子了,我是钱庄呀!读书人再精贵咱家也得供的起”
程婆子尬尴的笑了一笑正色:“当家的,没有那么多,你可别喝了点酒说胡话。”
“我喝的是茶,明德的事闹的王家来查账采买,请管事的喝了酒跟王掌柜一人送了5两,陆大郎还替他还了一两。现在酒楼换了账房来了管事。往后还得安生的吃工资干活小心翼翼的。”
“哎欧,我的天呐!那这怎么是好呀。当家的”
程大厨气笑,望着张牙舞爪红着眼眶的老婆。
缓了一会。
“等陆大郎回来聊了聊吧,不成让他搬出去,明德已经长大了,都是咱家养的。”
等了半宿院门没有打开的声音,程大厨也只能辛辛睡下。
辗转门口徘徊的陆大郎听着院子里静悄悄的舒了口气,小心的推开院门。探头探脑看了下各屋里都熄灯了,蹑手蹑脚进了院子关好院门。
呼…长舒了一口气
转身就见丈人在屋檐下笑眯眯的看着他
吓了一跳,拍着胸膛。
“爹,您还没休息呀!”
“回来啦,大郎,来咱爷俩有日子没吃酒了,院子怪冷的,走厨房喝点”
程大厨笑眯眯的往厨房走去,见厨房亮起昏黄的油灯。丈人乐络的表情回到了当年刚成亲了那会一样。陆大郎也就没了戒备迈着四方步进了厨房。
“来坐坐,太晚了也没热菜。开火也吵了他们休息。将就一下吧”
桌上几盘剩菜,一碟炒黄豆,一壶家酿糯米酒。
程大厨热情的倒满了两碗酒,端起一碗起身:“大郎,来爷俩碰一个。”
陆大郎瞧着过分热情的丈人后背寒毛都竖起,十年没这待遇了呀。热情太热情了。
硬着头皮端起碗弯腰碰了一个讪笑下:“爹,有事你就说,你这样我不适应。”
“放心没毒,咱爷俩喝了慢慢说”说着程大厨一口喝了半碗坐下捻了颗黄豆细细的嚼着神情热络。
陆大郎喝了口一大口 ,甘甜涩苦的酒液顺着喉咙入了腹腔,酒气直上天灵盖。擦了擦嘴角正正经经的坐了下来。
疑惑的望着老丈人
“大郎,来程家有10年了吧。”
陆大郎思索了一下,沉声:“爹,10年4个月了。明德11岁了,当年县城求学回来就一直借住咱家了。”
“是呀,一晃眼明德就从呱呱坠地到现在的少年读书郎了。我也老了,二郎也娶亲生子,牛蛋哥俩也是半大小子了。岁月不饶人呀!”
陆大郎回想一番借着酒劲也是主动端起酒碗豪气:“爹,是呀,感谢你这么多年对我们父子的照顾了 我敬您一个。”说着就一口干了。
程大厨笑眯眯的看着喝完酒的女婿 起身给他道满,端起碗:“爹年纪大了,酒量不好,来来咱爷俩再喝一个。”
陆大郎心里直骂娘,讪笑的陪了一个。二人喝了一口一人抓了点黄豆嚼着。
“大郎,我老程对你,对你陆家,对你四口也是不错吧这么多年”
酒精上头红着脸的陆大郎见老丈这么大打煽情牌,心里是七上八下脑袋都搅成浆糊了也是没想明白呀!
“爹说的什么话,你对我们一家那是再照之恩,比亲爹都亲。往后我跟明德会好好孝顺你们。”
“嗯,知道就好。不过不用以后了,我给你三天。”
加重语气
“三天,你跟梅娘一家子搬出去住,要么你自己搬出去住。孩子俩个我程家养了。我也不计较这么多年的付出供养”
陆大郎吓的一脸汗水,后背也是湿透了。不知道是不是酒精的挥发。起身半跪着拉着程大厨的手。
眼泪混着鼻涕哭腔道:“爹,为什么呀爹。孩儿糊涂呀!”
程大厨笑眯眯推开了陆大郎的手转身边走边说:“大郎,我刚给你平了王掌柜的账。眼下你也没了活计,明德读书我养育了这么多年,爹也怕明天什么三五三六的人来家里要债呀。你自己思量思量。三日你们夫妻好好商议下”
陆大郎愣神在那里,脑袋天马行空。眼泪鼻涕汗水混着滑落嘴角也不知道
院子里静悄悄的
“邦邦邦”打更人敲着竹筒传了
陆大郎回了神,抹了抹嘴角苦涩。起身打了水洗漱了一下。提着油灯悄声的去了书房和衣而睡,辗转了半天。
“明日这怎么跟梅娘,明德交待?赌坊还有欠款!自己搬出去住?不行明德家里的希望?工作?感觉人生没了希望都是黑暗,只有书中才有一切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