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疚一时和后悔一辈子,苏苡安还是拎得清的。
哪个好人会去给别人当后娘啊?
傻子才会接这种鳏夫幼子的垃圾盘呢!
我干嘛要为别人的儿子奉献自己的金钱和时间啊?
为别人的骨肉奉献自己的人生,那是圣母才会做的事情。
我连个好人都不是,对别人的儿子瞎泛滥什么母爱?
“咣~咣~”
丁香过来叩门,她小心翼翼地对门里面说,
“主儿,宫里来太医了,已经快到胡同口了。”
门里面的苏苡安堵着耳朵,蒙着被子,什么都没听见,自然也没回话。
萧北铭默默走过去门口,拔出靴子中的匕首,利刃从门缝里伸进去,撬开了门闩。
丁香看得目瞪口呆:
想不到仪表堂堂,浑身正气凛然的镇北王,竟然还会做这种溜门撬锁的勾当。
今日,她也是开眼界了。
萧老虎见门开了,迈着小短腿,流着眼泪,嗓子眼里呜呜咽咽地就要往里冲。
萧北铭黑着脸,拎起了他的后脖领,把人提起来,往外走去。
胳膊伸得可直了,好似生怕自己被手里的脏东西碰到一样。
彼时的萧老虎,乖顺地垂着四肢,一动不动,还真有些像被大老虎叼在嘴里的小老虎。
候在院中的乌二见他们父子这个造型出来,脸上还都挂着十分嫌弃对方的表情,赶紧跑过去,从王爷手中接过孩子。
他生怕自己跑慢了,王爷再把孩子扔了。
太医来看过诊,给镇北王的回复是:
苏姑娘摔了腰,还受了惊吓,需要卧床静养几日。
萧北铭默默地舒了一口气,她这边瞒过了太医,他就该进宫跟父皇请罪了。
虽然,他不觉得自己有错,更遑论是有罪了……
是夜。
霍青璇来看望苏苡安。
她满脸诚惶诚恐,开门见山地说,
“苡安,你不能留在上京了,你得马上离开,趁着现在东宫还没有对你下重手。”
苏苡安今日被小老虎哭闹了一场,心中也萌生了去意,乖巧地点了点头,
“嗯,嬢嬢,我听你的,过几日我就走。”
霍青璇愁容尽显,
“我打听了,太子妃的腰被镇北王打断了。
太子和太子妃一向感情好,现在太子忙着心疼太子妃,没工夫搭理你。
等过几日,太子回过味了,岂能有你的活路?”
苏苡安诧然,“啊?有那么严重吗?消息准确吗?是太子妃装的吧?”
霍青璇微微摇头,
“我感觉消息可靠,镇北王下午的时候,挨了五十军棍,现在还在勤政殿门口罚跪呢。由此可见,太子妃肯定是伤得不轻。”
苏苡安满眸都是难以置信,
“啊?五十军棍?那不把人打成肉泥了?”
她记得,当时生物爹打李姨娘,没几棍子,就把人打死了。
霍青璇微微叹了一口气,颇为惋惜道,
“镇北王今日行事,也太冲动了些,太子妃犯了国法,也轮不到他来罚,冲动是要付出代价的。
不过,镇北王是一个军旅之人,五十军棍是伤不到筋骨的,就看皇上怎么看待此事了。
往小了说,此事是他和东宫斗法,是夺嫡之争。往大了说,就是他不尊皇权。
如果皇上觉得是镇北王藐视了皇权,那他要吃的苦,还在后面呢。”
“哦……”
苏苡安淡淡应了一声,她还真没想到,这事情还有可能闹那么大。
霍青璇眉宇间的愁容不减,
“苡安啊,咱不说镇北王了,他们皇子斗法,你不能再站队了。
你现在就收拾东西,明日一早就走。
带着我的书信,去南疆投奔我夫君。
我派几个可靠的护卫送你,这一路上,他们一定能照顾好你。”
霍青璇说着话,又从怀里拿出一个信封,塞进了她手里,
“这是三千两银票,你拿着路上花。”
“嬢嬢,不用,我有钱。”苏苡安推辞着。
“拿着,不嫌多,出门在外,身上的银钱越多心里就越有底气。”
霍青璇盛情难却,苏苡安只好收下,不过,她并没打算去南疆。
谁会去那种鸟不拉屎又虫蛇遍布的地方啊?
我要去一个山美水美的地方,再收留几个柔弱不能自理的美男子,有腹肌的那种,整日吹拉弹唱,寻欢作乐,好好享受富贵余生。
萧北铭出皇宫之时,已经是事发的第四日了。
他挨了军棍,又跪了三天三夜,此刻,已经面无血色,疲惫不堪了。
乌二牵着王爷的飞鸿马,在皇宫门口等着他,一见人出来,就赶紧迎上去,
“王爷,不好了,苏姑娘都出城三日了。”
萧北铭错愕,干裂的薄唇轻启,声音有些哑,
“她去哪里了,你有派人跟着吗?”
乌二顾不得心疼王爷现在的身体状况,只说他最关心的事,免得,王爷错过了苏姑娘,日后会更加难捱,
“王爷放心,我派人一路跟踪着呢,沿途也做了记号。
传回来的消息说,苏姑娘在裴府之人的护送下,一路南下,似乎是往南疆去呢。”
萧北铭来不及多想,立即飞身上马,扬鞭飞驰而去:
你撩拨了本王就想一走了之?
没那么容易!
乌二也忙跨上自己的大黑马,疾驰跟随,亮开嗓门吼道,
“王爷,马褡裢里有水有干粮,你喝点水,吃点东西啊。
不用太着急,他们一群人走得可慢了,咱们肯定追得上!”
这一天,是苏苡安出城的第三日。
铁柱赶着马车,她和丁香坐在车里。
苏苡安撩开马车帘子,看着外面跟随的四个裴府护卫,心里想着如何用最温和的办法甩掉他们。
等晚上到了客栈,就给他们下一剂猛烈的蒙汗药,要他们睡上三天三夜。
嬢嬢现在身在朝局,自己得罪了东宫,还招惹了镇北王,嬢嬢不知道自己的下落,对她来说才是最安全的。
苏苡安说干就干。
夜里,她迷倒了那四个护卫,留下了一封书信,还有嬢嬢陪嫁给她的地契房契以及额外的十万两银票。
带着丁香和铁柱,连夜扛着马车就跑路了!
三个人换装,改道往西,继续赶路。
萧北铭心中着急,一路上几乎是不眠不休,见驿站就换马。
追了五天六夜,直到第七日中午,才在去往西凉的官道上,将一行人截住。
他策马挡在路中央,看着对面马上一袭玄衣,戴着黑色垂纱帷帽的苏苡安,语气坚毅道,
“苏苡安,跟我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