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溪仰头看了一眼周迟那边,同样有些意外,三刻钟也是她给出的时间,但实际上如果到时候周迟没能解决那边的两个修士,那么她其实还可以撑一段时间。
但白溪没想到,周迟居然在三刻钟以内便已经杀了那两个宝祠宗的修士。
“那方措给你,韩辞留给我。”
白溪轻轻开口,自然而然还是以心声在周迟的心湖中荡起一阵涟漪。
周迟点了点头,没有拒绝,虽说这宝祠宗修士都是自己要杀的对象,不过现在这个局面下,倒是无所谓,“韩辞心思深沉,要小心。”
最后周迟还是提醒了一句,韩辞既然能做出这样的局,那么心机就不会太过浅薄。
白溪倒是不以为意,“之前人多,现在就剩他一个,你倒是可以问问他要不要小心我。”
听着这话,周迟也有些沉默,眼前的这个女子,的的确确是两个字。
自信。
不过白溪倒是有自信的本钱,只用了一瞬,她便一刀将韩辞和方措两人分开,不用她多说什么,周迟自然闪身而来,用一片剑光笼罩了方措。
之后他直面这位宝祠宗的四号人物,手中悬草剑气激荡,对上了那尊提着金色巨剑的金色法相。
周迟仰起头,观天看去,那尊金色法相其实只在云下,一身金光,漠然的金色双眸和周迟对视。
周迟只是淡然以对,脚尖一点,整个人悬空而上,手中悬草拉出一道数丈长的恐怖剑光,朝着那尊法相便撞了出去。
速度之快,似乎只是一眨眼,便已经到了那边的金色法相之前,轰然一剑的剑光,便是以剑光迎上了那把巨大的金色巨剑。
方措脸色苍白,在知晓甘元和胡雪山两位师弟死于周迟手上之后,其实他的第一想法,是和韩辞离开此地,不过话都还没有说出口,白溪的一刀,周迟的一剑,就已经将他们两人直接困死,不知道师兄韩辞如何,但反正他面对四周飘荡的剑光,已经很难从这里抽离出去了。
不过他随即想到,既然周迟已经鏖战过他两位师弟,此刻显然已经有些力竭,他拼死一战,未必是没有机会的。
只是当他全力驱使着那金色巨剑下落,对上那一剑的时候,才有些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好像真的有些想错了。
大片的剑光在这里璀璨绽放,遇到那些金光,便是没有任何犹豫的一场厮杀,恐怖的剑光不断覆压而上,不断地去撕扯那金色法相前的大片金光,那把巨大的金色巨剑,在那些剑光的撕扯下,也很快便被陷入其中,眼看着便要被完全搅碎。
那金色法相握紧那柄巨剑,想要将其抽离剑光的撕扯,但最后结果,很显然都是无用。
随着连续不断的破碎之声,大片的金光在这里破碎,无数的剑光不断涌现,而后便是金光不断被搅碎。
这样的一幕让方措脸色发白,眼眸深处不由自主的涌现出来了一抹恐惧,他怎么都没想到,竟然会是这么个样子,眼前这个剑修,明明之前还是玉府境,这才踏入天门境没有多久,明明之前才杀了自己的两个师弟。
可为什么……为什么如今还有如此强大的杀力?
周迟不知道方措在想什么,他只是在不断出剑,在他看来,这座竹海不见得不会再来其他修士,现如今,最好的选择就是要在最短的时间里解决这两人,要是再遇到什么其他修士,还是有些麻烦。
至于白溪那边,终于挣脱出来,不用再一味去守的女子武夫,此刻出刀便要简单直接许多,她不断拉近和韩辞的距离,后者也在尝试着不断拉开和白溪之间的距离,只是效果微末。
感受着眼前的女子武夫浑身的杀意,韩辞忍不住开口,“白溪,你当真不怕我宝祠宗不成?!”
白溪沉默不语,只是手中的直刀拉出一条刀芒,直接朝着韩辞压下,恐怖的刀光直接将韩辞头顶的那尊金色法相斩得金光四溅,就好像是一场金色光雨,看着便让人惊骇。
白溪没空去看这所谓的壮阔景象,只在一瞬,她便有第二刀斩出,依旧是一道恐怖而锋利的刀罡,贯穿天地,而后在竹海上方压下之时,整座竹海,在如今都起了极大的风声,那些竹叶在这道刀罡之下,呜咽不止,听着让人感觉分外刺耳。
韩辞作为初榜第二,别的不说,境界实打实的是在的,即便此刻有些落入下风,他头顶的那金色法相也没有任何畏惧,手中不知道何时凝结出一面金色神盾的法相将神盾举起,硬生生扛住那道锋利无匹,威压十足的刀罡,而后另外一只手,甚至还能凝结出一把长枪,金光浓郁,只是这一枪握住,他还没有朝着白溪砸出来,整个金色法相便重重下陷,双脚深入地面。
韩辞脸色发白,但还是咬着牙驱使那金色法相一枪朝着身前的白溪刺去,金色长枪重重砸落,白溪只是往后一退,让那金色长枪正好刺入自己身前的地面,而后她没有任何犹豫,提刀便沿着那金色长枪的枪杆上掠去,她的脚尖不断点在枪杆上,只是片刻之后,便已经到那金色法相的胸前不远处。
白溪仰起头,看着眼前的金色法相,自己的那道刀罡甚至还在上方,并未消散。
她有些厌恶地看了一眼这法相一眼,这宝祠宗修士将自己的秘法当成沟通天地的法门,请来这些所谓的神灵意志,但对于白溪来说,宝祠宗的修行理念,实在是和她走得路大相径庭。
她因此而厌恶,甚至要杀韩辞的原因,都不全是因为之前韩辞先要杀她。
白溪很快便再斩出了一刀。
只是这一刀斩出来的时候,整座竹海在顷刻间,便有些静止,那些原本还摇曳起来的竹叶,此时此刻,似乎一下完全便停住了。
周迟那边,几乎同时要出剑,但在出剑之前,周迟心有所感,扭头看了一眼这边。
看到了那个白衣少女斩出的那一刀。
他有些略微失神。
……
……
那座石亭里,所有修士其实都看着那座石碑,一刻都不敢分神。
因为那石碑之上,如今涟漪四起,宛如一场狂风暴雨,而且这威势,要比之前所有的时候,都要大得多。
之前白溪在湖畔杀白蛟的时候,这石碑上便无比激荡,后来池如圣和柳风亭死去的时候,还是无比激荡,但现如今的动静,要比之前的任何时候都要更大。
光是看动静,在他们猜测看来,恐怕会是一场混战,至少参与其中的,不会是一个两个天门境。
“许是发现什么秘宝了,所以便引来无数人争夺。”
有老成修士开口,这样的局面,他们倒是也见过,若是一件重宝,足够让人赌一把的话,那就足以让人短暂地失去理智。
要知道,这拥有一件重宝,对于一个修士来说,实在是太重要了。
历史上有许多类似的例子,因为一件重宝,便让一个修士逆天改命的。
没有人愿意屈居人下,也没有人愿意一辈子籍籍无名,一旦被他们抓到机会,他们是绝对不会放弃的。
“只是这一番厮杀下来,不知道要死多少人。”
有老修士叹气,说不出什么话来,他本就不是什么大宗门的修士,只是在担心如果是自家的修士卷进去了,只怕结果就很糟糕了,年轻人还有捡漏的想法,但对于他们这些上了年岁的修士来看,其实有些机缘,如果确认不是自己可以染指的,那么机缘就不是机缘了,而是一把夺命剑。
但这些道理,有时候掰碎了跟年轻后辈说再多,其实后辈都不会觉得有什么感触,非得经历过一桩这样的事情之后,那些后辈才会后知后觉。
不过这样的事情,有些人经历之后能够侥幸活下来,那活不下来的呢?
李昭站在不远处,看着那石碑上的激荡,在他身侧,早就已经满脸担忧的灵书道人神色晦暗不明,事到如今,他已经早知道是把事情闹大了,之前他已经再次写信给自己那位师父寻求帮助,只是还没有收到回信。
“灵书道友,当初做这种事情的时候,想过现在的局面吗?”
李昭看了他一眼,想了想,开口说了一句,但也并没有想着从他嘴里得到些什么消息,只是有些生气罢了。
为了让自己的处境变得更艰难一些,灵书背后的那些人做出这些事情,便已经让许多本来不该死的人死了。
灵书道人苦涩一笑,“殿下就不要说这些话了。”
李昭没有多说,只是看了他一眼之后,便自顾自走出石亭,在不远处站定,看向远方的同时,脑子里只有想法,那就是这次东洲大比若是还要一直死人的话,那周迟,也不要死了。
……
……
竹海之中,白溪的一刀斩碎了那座金色法相,韩辞在顷刻间便吐出一口鲜血,倒飞出去,不过这位宝祠宗年轻一代的头号人物,倒飞出去的同时,便整个人强撑着掠走,他似乎早就知道自己不是白溪的对手,早就想着借着现在远遁。
至于方措这位同门师弟,到了此刻,哪里还有什么好管的?
大祸临头,别说同门,就是父母也是该舍弃就是要舍弃的。
白溪大概也没想到韩辞有这么不要脸,要借着这个机会远遁离开,她稍微有些失神,便看到一道飞剑掠了出去。
“你杀方措。”
一道声音在竹海里响起,是周迟在说话,他没有询问,只是告知了白溪,在顷刻间,他便已经拉着一条璀璨剑光,追杀对面的韩辞而去。
白溪挑了挑眉,倒是没有任何犹豫,转身便朝着同样想要远离的方措一拳砸出。
恐怖的拳罡呼啸着撕碎周遭气机,重重地朝着方措背后砸去。
轰然一声巨响,巨大的拳罡轰向方措身后,直接将这位宝祠宗修士直接重重一拳击飞。
“别让他跑了。”
周迟的声音还是遥遥传来,他虽说在追杀韩辞,还是在关注这边的动态,要是方措跑了,那么今日这桩事情就肯定会露出去,依着宝祠宗如今的势力,之后不管是黄花观还是重云山,遭受的压力也会很大。
而只要事情没有暴露,那么一切都会好说很多。
即便宝祠宗有所猜测,也不会在明面上做什么,毕竟当初祁山,他们要做什么,也是在暗地进行的。
“周迟,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韩辞被周迟的一道剑气击中,整条手臂都血流如注,而如今他的前路已经被周迟的剑气封死,他根本没有可能再跑出去,但他不想死,至少不想现在就死。
周迟没有理会他,只是提着剑不断掠过,而后便是不断出剑,只在顷刻间,便重创韩辞。
韩辞吐出一大口鲜血,此刻他的脸色变得难看得不行,但眼眸里其实最多的,还是恐惧。
“你要杀了我,宝祠宗就要和重云山不死不休,你的那些朋友和师长,全部都要死,你想好了!”
“你若是放过我,今日的事情,我会为你作证,把事情都推到白溪身上,到时候我们只会找黄花观的麻烦,而不是找你的麻烦!”
韩辞不断开口说话,到了此刻,他害怕得不行,但也明白,到了此刻,即便是害怕,也没有太多办法了。
“不死不休?”
周迟看了他一眼,说道:“早就不死不休了。”
说完这句话,一道剑光,璀璨而起,掠过韩辞的眉心。
周迟一剑,直接洞穿了韩辞的头颅,将他所有的希望都全部破碎,这位东洲的年轻一代第二人,只在一瞬间,便死得不能再死!
确认韩辞已经死了之后,周迟这才转身,掠向白溪那边,方措此刻也死了。
尸体被鲜血染红了。
宝祠宗四人,没有一个活下来。
白溪看着周迟,正要说话,不远处又出现了几道身影。
“救命啊!”
最前面,有个青衫少年闯入竹海,一直在怪叫。
在他身后,恰好又是宝祠宗这次东洲大比的其他几个修士。
周迟眯了眯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