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不管自己礼不礼貌的少爷,毫无预兆把眼皮掀开一条缝,将妄图逃跑的叔叔,抓了个现行。
想干什么不要紧,但把少爷吵醒,就是叔叔不对了。
而且,三叔把自己搞受伤的事,还没和他算呢。
吴歧眼中闪过一抹凌厉,两件事叠加在一起,让少爷怒气值max,几乎一下就到达临界点。
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掐住叔叔脖子,不由分说,直接把叔叔怼回床上——整个动作快如闪电,毫不拖泥带水。
吴三省都没反应过来,就被冷若冰霜,浑身充满肃杀之气的侄子压住了。
“三叔……你要去哪儿啊?”吴歧幽幽问。
如果这是一本漫画书,肯定能看到少爷浑身上下,散发着浓郁的黑暗灵气。
呔!大胆三叔,不好好给少爷当抱枕,想跑哪儿去?
“说起来,三叔这次把自己搞得这么狼狈,似乎还没给我什么交代?你就没什么想说的?”吴歧面无表情瞧着叔叔。
吴三省吞吞口水,显然被侄子这一手惊着了。虽然他有自信,侄子不会对他下死手,但眼前的情况,他不安抚安抚侄子,恐怕事情难以善了,所以他面苦道:
“侄,侄子,你听我说,三叔真是有苦衷啊。让你担心,是我不对。可我……我这不是怕你担心吗?”
“嗯,怕我担心。”吴歧眸色深沉看着吴三省,另一只手拍拍叔叔脸:“那么为了让我不再担心,三叔让我掐死好不好?”
“掐死你,我就不用总担心你,为你难过了。”
少爷声音很轻,甚至有点儿飘,可就是这样的语气,愣让吴三省心脏狂跳,汗毛直立。
从某种意义上说,侄子生气的时候和他很像:要是大吵大闹,暴跳如雷,可能只是普通生气;可要是非常平静,甚至还能面带微笑,那说明是气狠了。罪魁祸首若不付出让他满意的代价,恐怕事情难以善了。
“侄,侄子……”三爷还想再说点儿什么,挽救一下。
“嘘——别说话。”吴歧一根手指,抵在叔叔唇上,显然是不想再听叔叔有任何辩解。
“如果三叔只想对我说些似是而非、偷换概念的话,就别说了吧?反正我的心情,在三叔这儿,也不是很重要。”
“你放心,等你死了,我就把你埋小蛇柏旁边。这样,你就能时时陪着我。只要我想你,就能把你从土里刨出来看一看,你说好不好?”
年轻人摸着叔叔脸,语气非常温柔。
可吴三省却只觉毛骨悚然——侄子“黑化”了?
正想着,三爷又见侄子从裤兜里掏出手机,按下一个号码,等接通后,就对对面的人说:“六马,请帮我准备一个坛子。……对,就现在。”
不知六马问了吴歧什么,三爷见年轻人毫无情绪的淡漠眼神落在他身上,上下打量了两眼,然后接着对电话那边说:“唔?能把一个一米八左右的成年男性,蜷缩着装进去就好。”
吴三省魂儿都快从天灵盖冲出来了。
妈耶!他要再不知道侄子想干嘛,他就是个傻子!
他忙攥住侄子支在床上的手臂,“祖宗~~我错了,三叔知错了。”
三爷已然在心里泪流满面,他从没像现在这样思念二哥。
哥哎,你快过来帮我哄哄侄子。
可吴歧却不为所动,只瞥了叔叔一眼,说:“可三叔上次也这么说,信用值在我这儿,已经变成负一百万了呢~~”
“侄子,你再信我一次好不好?就一次。我要再骗你,我就不得好死!”吴三省指天画地,对天发誓。
可这话落在吴歧耳里,格外刺耳。年轻人顿时面色一寒,还掐着三叔脖子的手也倏然一紧:“我现在就能让你不得好死。”
【凌迟处死,五马分尸!】
【再不济,还可以替三叔“梳洗”。】
(梳洗:古代刑罚,指用铁刷子,把人身上的肉一下一下梳下来,直至肉尽骨露,最终咽气。)
听到侄子话和心声的吴三省:“!!!”
但他也明白侄子为什么听不得这话,忙在心里抽自己一嘴巴,嘴上改口道:“我说错了!我是说,我要再骗你,再让你担心,我就跟你姓。”
“跟你姓,行吗?”
“怎么?你现在不跟我一个姓?还是说……你想和我姓“谢”?那估计我外公不能同意,舅舅不能同意,爷爷——也不能同意。”
吴三省:“……”
吴歧微微一笑,素日明媚的狐狸眼,寒意稍减,微微眯起,带着蛊惑人心的味道:“不过你要真心道歉,保证以后绝不再犯,我也不难为你……”
“只要你当着爷爷和各位祖宗的牌位立誓,说你以后,要是让我找不着人或受伤,又或者做出其他让我担心难过的事,你就把爷爷的名字,在族谱上改成“谢老狗”;并且承认,你是我奶奶从隔壁老王家捡回来的孩子,和吴家没有任何关系,你敢不敢?”
吴三省:“……!!!”这,这简直倒反天罡!
似乎看出叔叔的想法,少爷又一挑眉,似笑非笑道:“你可以不去。你不去,我就默认你同意,我可以把你塞坛子里、埋土里,和小蛇柏做伴了哦~~”
【反正上次连环叔叔想逃跑的时候,我就想直接给“吴三省”开死亡证明。】
【这下也算实至名归。】
吴三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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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不提三爷如何在侄子这马失前蹄,被点满病娇属性的侄子,讨伐到一个头两个大,反正当三爷见到推门进来的二哥和吴斜时,头一次觉得,二哥和大侄子脑瓜顶儿上,好像有个金黄色的圈圈在闪耀。
吴斜不知道弟弟和三叔发生了什么,尽管两个人的姿势看上去有些别扭,但看三叔醒着,精神不错,吴斜也就自动忽略,弟弟和三叔之间,格外亲密(?)的氛围。
吴二白推了推脸上的金丝眼镜,遮住眼底不愉的暗芒,顶着不动如山、斯文禁欲的壳子,走到吴三省床边,一个巧劲儿把吴歧扯进自己怀里,摸摸年轻人的头。
“今天怎么样?”吴二白问。
看到二叔,吴歧表情就不一样了。他仰头对二叔露出一个笑,像离不开成鸟的小雏鸟,双臂环抱二叔,用脸在人身上蹭了蹭。
“很好。”吴歧说:“医生说我大概可以出院了。”
“嗯。”吴二白应了一声,又在吴歧毛茸茸的后脑勺上摸了摸。
“哦,对了。”吴歧像是想到什么,忽然从二叔温柔地抚摸中抬起脸,“三叔说,他以后想姓“谢”。二叔,我以后是不是得管三叔叫“三爸”?”
吴二白脸色一寒,旋即把吴歧脑袋按回怀里,重新贴在他身上。
他目光冰冷地,看着吴歧身后的蠢弟弟,锐利的视线,像是要在蠢弟弟脸上,戳出千百个洞,但对吴歧说话的语气,依旧温和:
“怎么会?三叔和你开玩笑呢。而且,你看他那个样子,像是能做父亲的人吗?冷了热了难受了,大概只会叫你多喝热水?”
吴歧一琢磨,好像还真是这个理。
还是二叔好啊。老男人,会疼人。
这么想着,吴歧又拿脸在吴二白身上挨挨蹭蹭,看上去十分亲昵信赖。
吴三省:“……”我怀疑二哥是在用贬低我的方法,刷侄子好感,但我没证据。还有侄子,你真的不是故意提“三叔变三爸”的事,让你二叔吃醋吗?
呸!两个心机男。三爷不想成为你们之间的一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