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李北辰悠然自得地端坐在六国饭店豪华包房中。头顶上方,一盏精美的雕花玻璃吊灯,散发着柔和的光芒,这些光线透过吊灯的精致花纹,投射在铺着洁白桌布的餐桌上,形成一片片细碎而迷人的光斑。
餐桌之上,琳琅满目的各式菜肴琳琅满目、香气扑鼻,令人垂涎欲滴。然而,尽管美食当前,围坐于桌边的三个人却都毫无食欲,谁也没有拿起筷子去品尝这丰盛的佳肴。
李北辰不紧不慢地转动着手中小巧的紫砂壶,壶身温润如玉,仿佛蕴含着无尽的奥秘。随着他轻柔的动作,壶中的茶汤,缓缓流入下方的青瓷杯中,如同一股清泉流淌而过,在杯中旋起一圈圈琥珀色的美丽涟漪。
坐在李北辰对面那位身着笔挺燕尾服的伊藤五郎,已经是第三次从怀中掏出怀表查看时间了。李北辰笑道:“伊藤先生,如果您事务繁忙,我看咱们还是改日再详谈吧!”
一旁的板垣征四郎,赶忙伸手按住了伊藤五郎的手臂,笑着说道:“李桑可真是爱开玩笑啊!”说罢,他那双锐利如鹰隼一般的眼睛,紧紧盯着桌上那张摊开的地图,尤其是那条用钢笔勾勒出来的红线——它代表着从关东州通往大连的铁路扩建工程线路。
板垣高耸的鹰钩鼻几乎就要贴到地图上去了,他指着地图说道:“督办大大,这条铁路迁延很久了,你们华国政府何时才能批准?”他伸出右手食指,轻轻沿着红线一路划过去,所经之处,就好像有一只巨大的蜈蚣,正在这片广袤的土地上缓慢爬行。
李北辰不紧不慢地夹起一块豌豆黄,送进嘴里。他慢慢咀嚼着,感受着那细腻甜美的味道在舌尖缓缓散开。待那股甜味完全融化后,他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说道:“二位怕是找错人了!我呀,不过就是个替人跑腿儿的小角色罢了。”说着,他轻轻地摇了摇头,似乎有些自嘲。
李北辰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抬手敲了敲自己的太阳穴,若有所思地说道:“哦,对了!上月段总理还曾提及过,说是要派遣一个精通铁路事务的新督办过来……哎呀!瞧瞧我这记性,那位督办好像叫做王永江吧?”话音未落,只见对面伊藤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本就不苟言笑的五官,此刻更是紧紧绷在一起,显得格外冷峻。
坐在一旁的板垣征四郎,猛地掀开手中的公文包,随着一阵轻微的响动,一摞厚厚的照片,从包里滑落出来,直直地堆在了李北辰面前的桌子上。李北辰定睛一看,这些照片上分别拍摄着海三崴港的炮台、移民新村里堆满粮食的巨大粮仓,以及王耀武身临重炮阵地视察时的侧影。
板垣征四郎的目光死死地盯着李北辰,冷冷地开口问道:“听闻贵部近来在外东北地区大兴土木,可有此事?”说话间,他的中山装口袋里,竟然隐隐露出半截黑色的枪套。接着,他又继续威胁道:“帝国海军近日即将在对马海峡举行大规模军事演习,如果不幸误伤到那些满载移民的船只……后果恐怕不堪设想!”
窗外,有轨电车缓缓驶过,发出清脆悦耳的叮当声,仿佛一串灵动的音符,跳跃在城市的街道之上。阳光透过斑驳的树叶缝隙,洒进屋内,映照在古色古香的茶几上。
李北辰悠然地坐在雕花椅上,右手轻轻拎起茶壶,将滚烫的热水注入茶杯之中。滚水如瀑布般倾泻而下,冲击着杯底的茶叶,瞬间激起一阵翻滚和舞动。那卷曲的叶片宛如水中仙子,轻盈地舒展身姿,释放出淡淡的茶香。
“板垣先生可曾品尝过我们华国的武夷岩茶?”李北辰微笑着问道,同时轻轻吹去浮在水面上的茶沫,然后轻抿一口,细细品味其中滋味。“这老枞水仙啊,非得用沸水冲泡方能激发出它独特的岩韵!”他微微眯起眼睛,似乎陶醉在了那醇厚的茶香之中。
今天,伊藤特意挑选的这间有着钢琴伴奏的包厢里,气氛显得格外宁静而优雅。当那首熟悉的《樱花谣》旋律如水般流淌而出时,更是增添了几分浪漫与温馨。
伴随着音乐的节奏,身着和服的女侍从门外款款而入,这几个侍者是他们特地带过来的。侍者手中捧着一只精美的漆木食盒,将食盒放在桌上,揭开盖子,只见里面摆放着一盘盘新鲜诱人的生鱼片,在冰雾的笼罩下闪烁着珍珠般的光泽,令人垂涎欲滴。
板垣面带笑容,亲自拿起一瓶菊正宗清酒,为每个人都斟满酒杯。“听说李桑在小八嘎居住很久,想必对这东京的风味,早已习以为常吧?”他举起酒杯,向李北辰示意道。
李北辰微微一笑,放下手中的茶杯,顺手拿起一双银筷,轻轻戳破面前天妇罗金黄酥脆的面衣。“我倒是更怀念上野的鲷鱼烧!”
他接着笑道:“这天妇罗就如同你们关东军,老是在辽东地区搞测绘一样,表面上看似包裹着一层所谓的文明外衣,但内心深处依旧惦记着如何趁机侵占土地罢了。”说罢,他目光犀利地看向板垣,眼神中透露出嘲讽之意。
板垣的手就那么僵硬地悬停在半空中,时间似乎都在此刻凝固了。就在这时,伊藤冷不丁地猛地一甩手,一张皱巴巴的《朝日新闻》被狠狠地甩到了桌上。那报纸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后,轻飘飘地落在桌面上,而其头版上那醒目的标题——“海三崴大捷”瞬间吸引住了所有人的目光。
“李桑的部下可真是善战啊!”伊藤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阴笑,声音里充满了嘲讽与不屑,“不过区区四万华军,就能抵挡住我大八嘎帝国黄军吗?难道靠的是英吉利人卖给你们的马克沁?还是德意志人送来的克虏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