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妇是定远县姚家村的村民,名叫姚盼儿。我与同村同岁的曹宇一同长大,感情很深厚。我们十三岁就许下了一辈子的誓言。
但是我父母并不同意这门亲事,一是曹宇他们家是从外乡来的,二是他们家给不起我父母要求的聘礼。
我怨恨父母将我的姻缘当做给弟弟筹措聘礼的交易,不顾父母的反对一定要与他在一起。
曹宇的爹娘也不大管他,他从小几乎就是自己养活自己,我原以为我们两个是同病相怜,相互扶持之下一定能将日子越过越好。
于是我与他就两人来到定远县安家,没有亲人朋友的祝福,再加上我们两人也实在没钱,所以我们并没有办婚礼,只对外以夫妻相称。
我陪他住过破庙,别人不要的鬼屋,吃过别人不要的烂菜叶,别人田地里遗落的麦穗。过了所有能过的苦日子。
后来他找到了窍门,在书院里做着活计,我们日子稍微稳定了些,我九死一生给他生了个儿子。
我在家里拉扯儿子长大,还做着刺绣,浆洗之类的活计补贴家用。
而他的爹娘虽然不管他,但是生了病却是来信给他,他根本也不在意爹娘的死活。但是若是儿子不孝乃是重罪,我害怕外人知道此事要戳他的脊梁骨,也怕官府要来找他。于是我背着当时尚小的儿子回他爹娘家里照看他父母。
一照顾就是两年,待他们身体好转之后我又带着儿子回来。之后那两年是我们一起最快乐的时光。
后面他被学院派去周边做负责人,我们一月才能见一次。就这么过了三年,如今儿子也长大了,他的事业也有了起色,我本以为是苦尽甘来。终于是要过上好日子了。
结果,结果就在我做着美梦时,竟有个女子直接带着孩子上门了。
那女子抱着半岁大的孩子,说这孩子是曹宇的。我心头仿若被晴天霹雳击穿了。我并不信,曹宇能做出这样的事。
我让曹宇回来,曹宇见到那个女子只是沉默着不说话,而后给我跪下,说对不起我。可我要他的对不起有什么用?
我想着男人哪有不犯错的,只要他愿意认错,将那女子受做妾氏,我咬咬牙也认了。
可是,谁知道,谁知道曹宇居然说,我们没有成婚,也没有婚书,没有经过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并不算得夫妻。
他竟然想娶那女子为妻,后来我才知道,那女子家里是当地有名的富户。他若是娶了她,后半生直接就算平步青云了。
如此,我与他吃过的那些苦头就像是笑话。
那女子容不下我,让曹宇打发我离开。我也咽不下那口气去与他做妾。
如今,我自己孩子都改叫那个女人为娘,我是见也不得见。而我也没有去处,爹娘嫌我丢人,不愿意收留我。我一个女人家,在外受尽欺凌。
而今日正是他们的大婚之日,我见他们的新房张灯结彩,红绸遍布,心头仿佛千万根针扎似的。
我实在是不知道我再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姚盼儿一席话伴随着呜咽声说完,尔泰和赛娅都气得牙痒痒。
“盼儿盼儿,没本事生儿子就只能盼吧。这是什么狗男人,是一点良心也不讲。趴在女子身上吸血,吸干别人自己壮实了以后又去找另一个。
真是忘恩负义,狼心狗肺,无情无义之徒。我一定要去抽死他。”
赛娅的鞭子甩的啪啪作响。这段话说得也是咬牙切齿。尔泰也是深表赞同。
“如此无耻之徒也是世所罕见,只是这事难办。你与他只有名分,并无实证。就算你们的儿子都只能算私生子。”
尔泰来回踱步想着办法,赛娅这个小炮仗也是谁也不放过。
“还有你也是,就算不要聘礼,没有婚礼,那去官府写下文书需要多少钱,这样都没给你,你就没命没分的跟着他,比个丫鬟还不如。
如今被人家吸干了血只能无能的来这城外跳崖,若我是你,我就算要跳也得在他们成婚的现场跳。高低得让自己死得有价值。”
“我只是,不想吓到别人,也不想我儿子看到那样的场面,若是我这么做了,我儿子往后就不会有好日子过。”
姚盼儿一边擦着眼泪一边说道,赛娅见她都在这时候了,心里还是想的别人,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说啥了。
而尔泰更是陷入了两难,就凭这女子的话,自己并不能为她做什么,就算给她要回正妻的名分,要回她的儿子,这都不是好日子。毕竟这曹宇能做出这样的事,必定不是什么好人。
若是让她尽尽善尽美,以她这老好人的性子,若是曹宇和她儿子找来,还说不准会为尽善尽美带来什么。
可是摆在眼前的就是这个苦命人,自己总不能救了她又什么都不做吧。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办。
姚盼儿说了许久,嗓子已经干哑了,尔泰让下属取了水递给她,随后问她。
“如今我们可以帮你,不过你先告诉我们,你想要一个什么样的结局?”
姚盼儿听了尔泰的话,眼里燃起希望,她挣扎着对尔泰和赛娅跪下。
“我父母只盼着能有个儿子,也不在意我的死活,我对他们也无期待。曹宇如今只想着攀高枝,根本不念旧情。我对他只剩下恨。
如今我唯一念的,就是我的儿子。那是我十月怀胎,一手带大的孩子。他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牵挂,若是公主和贝勒爷能帮我,就请帮我要回我的儿子。
世上只有娘才会疼儿子,曹宇几乎没有带过他,没有什么父子之情,我就算是苦死累死。我也会尽力给他最好的。求公主和贝勒爷成全。”
尔泰听了她的话,觉得她儿子估计是她在这世上唯一的念想了,自己也总不能看着她去死,于是也就同意了。
“我可以帮你要回你的儿子,只是你要有心里准备,曹宇如今过的是富贵日子,你儿子会不会不愿跟你走?”
姚盼儿闻言斩钉截铁的回道:“绝对不会,俊儿是我一手带大的,他是个善良孝顺的孩子,绝对不会因为富贵就不要我了。”
尔泰见她这么肯定,也不再劝了,让赛娅带她骑上马,几人就进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