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恶被烧成灰烬,世外桃源般的地方被彻底掩埋。
东方既白之际,阵法施行彻底结束。
三人收回手时,树妖的余烬已经与那堆零碎的骸骨混在一起,地底只剩下一片灰白。
林倦飞身而下,难得有些沉默,连江聿再次挤身到他跟前都无甚反应。
回程时,那对婆媳已不见了踪影,不知是自己走了,还是又回到了临溪村。
勾结妖邪残害师兄弟的吴昊,按门规当带回宗内受审,再行处置,不料刚一动身,负责看守的几名弟子突然惊叫一片,颤巍巍道:“大,大师兄,吴师……吴昊他,他已经……”
百里凛风眉间一拧,跨步上前,一探才发现这人死了已经好一会儿了,且是身魂俱灭的死法。
再看他们的模样,似乎是现在才后知后觉,完全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连应对百里凛风的问话时都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一个完整的句子。
真是,好废……
林倦在心中与系统吐槽,他记得他们一批入宗的也没废到这种地步啊,现在的新弟子他已经看不太出来了,怎么会出现这种纰漏。
系统连连点头,感慨道可能是这样更能突显出同批入宗的江聿优秀得突出。
林倦却不同意这说法,主角有时的确需要无脑小人和某些废人衬托,不过像江聿这样的……
他不动声色瞥了他一眼,那人就像是浑身都长了眼睛,“刷”一下子就回看过来,若不是有太多人在侧,此人定要师兄师兄个没完没了。
可不到一瞬,他的表情突然一变,眼中厉色明显,十分不悦的看着他身后。
林倦缓缓回过头,发觉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的身上,再结合地上的本就稀烂如今只剩空壳的吴昊,他遇事未慌,先敲了敲系统:“你有没有感觉到头上又沉又黑?”
系统还真感觉了一下,而后悻悻道:“好像没感觉到,宿主,我其实是没有头的。”
“你没有我有啊。”林倦叹了口气,“一口天降大黑锅好像要扣到我头上了……不对,是已经扣到我头上了。”
话音刚落,那负责看守的弟子目不转睛盯着他,似乎要将他盯出个窟窿,随后竟还沉声质问道:“林师兄,方才大师兄和三师姐归来时,你似乎消失了一段时间,不知道这期间,你去了何处?”
江聿闻言,当即往前一步:“师兄方才一直跟我……”
“与你有关吗?”林倦伸出手拂开他,因着他们落后几步,站的地方地势略高,从他这个方位朝下看下去,自带一股睥睨之感,“我去了何处,何须跟你阐明?你还没那个资格。”
“林师兄,方师弟不过照例询问罢了。况且吴师兄与师兄的矛盾也是师兄自己说出来的?如今吴师兄不明死去,师兄若不及时说清楚,万一之后有什么误会,或是招致更大的麻烦,那就不太妙了,师兄你说,是吧?”
一个圆头圆脑的弟子在一旁看似“好心”解释,不过是在边帮腔边和稀泥。
“唉,有时候还真想当个魔族。至少在那里都是凭实力说话,也不会在一切还没有定论时,就被一个筑基小弟子逮着像凶犯一样被盘问。”
林倦在心中幽幽一叹,系统当即回应:“快了快了!再经历数次跟主角的交锋,然后大逆不道觊觎仙尊,一朝事发后,宿主就可以名正言顺叛逃,然后投入魔族的怀抱啦!”
林倦闻言,当即无奈笑出声,可这声音终究太明显,还是在众人面前,这一声自然成了不屑又傲慢的挑衅。
看众人骤变的脸色,他也不大想解释了,反派做事,还需要解释吗?惯的他们。
“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顺便提醒一下,几位师弟看守个半死不活的人都看管不力,还意图先为旁人安上未定罪责来转移视线,当真以为,这样就能将自己的责任推脱得一干二净吗?”
林倦说着,面上笑意愈深,一个一个将看守的弟子看过去,直看到他们心虚低头,才慢悠悠道:“当然,我也并非在说,看守每一个人都是连个活死人都看顾不好的草包,可能诸位都已尽力了吧,只可惜修为太浅,力有不逮,也能理解。不过回宗时,切莫要忘了自己去戒律堂阐明情况。”
说完,他头也不回的掠过众人走了,留下几名弟子在原地面面相觑,某两人则偷偷看向百里凛风,却发现他不知何时,竟一直凝望着林倦的背影,直到秦越提醒才回过神。
“先回去吧。依你们林师兄所言,回宗后,你们几个,自去戒律堂向长老阐明情况。”百里凛风收回目光,也说完这几句话,以不容置疑的目光组织众人回程。
林倦先行回宗后,去任务阁交还出宗令牌,将任务完成简况详细记录在册后,匆匆赶回净月峰。
找了一圈,却发现师尊还未归,一股淡淡的失落萦绕着他,只好去练剑。
掌握玄灵那一刻,不安的心终于得到片刻安宁。
净月峰竹林深处,银光翻飞,挥剑数千次之后,浓密幽深的竹林已经被削得只剩一片翠绿的平地,卧在白雪上,宛如一块半山水的玉石。
林倦吐出一口浊气,缓缓收回玄灵,刚打算收拾残局,身后又传来便宜师弟叫魂一般的呼唤:“师兄……”
“哎……”
他心中应了一声,不情不愿转回身,满脸虚弱的师弟在雪光和竹竿竹叶的映衬下,脸色显得青一块白一块……
罪过罪过,林倦挥散脑中古怪的联想,微笑道:“师弟,既然受了重伤,怎么不去药济堂?你这个样子,若是让师尊见了,是存心想让他认为我这个师兄未尽到看护之责,不友爱师弟吗?”
“不,不是!师兄,我,我只是有些担心你……”
江聿眼中的委屈快要溢了出来,不过林倦并不买账:“那你已经看到了。我现下好得很,不劳师弟挂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