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谢谢你嗷!
顾东言在心里给好大哥翻了一个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白眼。
合着两座王府加起来的人就属他最好欺负呗?
顾东韵若有所思,吧唧吧唧几口把果子吞入腹中,随口说道:
咱们大虞最大的事情莫过于皇储之争,背后筹谋之人这一次对我们两家没得手,恐怕贼心不死。
二哥怕不是已经在他们的生死簿上挂上了名。”
“呸呸呸,乌鸦嘴,这么多水果怎么都堵不上你的嘴?”
顾东言瞪了顾东韵一眼,眼疾手快地往用一颗大青果塞进了顾东韵的嘴巴。
这死丫头脑瓜子转得也太快了。
说好妹妹都是傻白甜,自己家的怎么是个白切黑,还专戳哥哥的肺管子。
“小妹放心,六扇门能保障你二哥的安全,他们胆子再大,也不敢在六扇门内出手,那位总督可不是一个好看的摆设品。
反倒是你,我担心他们没有机会对老二下手,就把目标转移到你身上。
苍松书院鱼龙混杂,很容易就会出事。”
“我这么聪明美丽、人见人爱,不会吧,不会真的有人会对一位窈窕淑女出手吧?”
顾东言:……
顾东辞:……
“喂喂,大哥、二哥,你们俩那是什么眼神?
难道我不聪明可爱吗?”
“嗯,聪明可爱。”
“我不是窈窕淑女吗?”
两人对视一眼,随后同步摇头,频率比拨浪鼓还快。
顾东辞小心翼翼地斟酌过词汇说道,“我觉得吧,淑女这个词咱们能少用就少用,眼不见心不烦,咱不在这个字眼上死磕。”
“对,大哥说得对,淑女这个词语还是太片面了,根本形容不了你,咱们换一种。
比如吾家有女初长成,力拔山兮气盖世……
哎哎,你干什么,撒手撒手!”
顾东言摇头晃脑,还没说完一只皎白的玉手便破空而来,扯住了他的发髻。
“二哥不是说力拔山兮吗?我就让你体验一下什么叫做力拔山兮!”
“错了错了,痛痛痛,快撒手!
大哥,你在干什么,还不快点帮忙拦架!”
顾东辞不为所动,仿佛没听见顾东言的呼救,只顾得目不转睛地盯着顾东言乌黑茂密的头发,嘴里还嘟喃着,“多,头发真多,要是这些头发都是我的那该多好!”
遥想当年,整个京都谁不知道年轻的随安王也是一等一青年俊杰。
若非在一次大朝会上,顾东辞的头发当众脱落,上门做媒的人恐怕都要踏破随安王府的门槛。
而今见到的‘玉树临风’随安王,全靠那位位硬生生把大虞拉入工业时代的宣威皇帝,闲暇之余制造出的假发片。
乌黑茂密的头发全是依靠四五片假发片的假象。
就在顾东言绝望地想释放泪腺蓄满的大招前一秒,香榭院门口突然传来两声短促有力的咳嗽。
“咳、咳!”
听到声音顾东韵急急忙忙撒手,屁股回到石凳上端正坐姿。
小脸皱皱巴巴,看起来有些许懊恼。
怎么回事,都多少年了,宋老怎么还是这么喜欢偷看!
旁边正看得津津有味的顾东辞,此刻也轻咳两声打了个圆场。
“好了好了,都多大的人了,玩笑要适度。”
“说回正题,那些想拖我们王府下水的人即便没疯也差不了多远。
它在暗我们在明,如阴影里的毒蛇一般,谁也不知道它什么时候会突然窜出来咬我们一口。
月末我便要启程回北境防线,老二在六扇门有了安全保障,小妹你与我一同去北境防线可好?”
“皇伯伯能同意?”
“他已经同意了,老二之所以会去六扇门当值,一是为了给他一个安全保障,二是作为放你出京都的交涉条件。”
顾东言双手置于头顶,眼珠子瞪得圆溜,“大哥,你早上可没有跟我说过这个!”
“害,这不是跟你说也没用嘛!”顾东辞摆了摆手,“我们两人,总要有一个留在京都。
皇上会干出让你一个整天只知道喝花酒的花花公子去守北境防线,然后把我留在京都的蠢事么?”
顾东韵眉头微皱,迟疑道:“如果我走了,那二哥岂不是唯一一个被立起来的靶子?”
“短时间内没人会找他的麻烦……”
“明白了。”顾东韵叹了一口气,稚嫩的脸上多了几分哀愁。
作为皇亲,她从小就明白一个道理。
人生在世,身不由己。
看似是顾东辞给了顾东韵选择的机会,
实则坐在龙椅上的那位只给他们随安王府留下了一个选项。
一条路生,一条路死,顾东韵只要想要活着,就根本没得选。
当然顾东韵明白的道理,顾东言自然也能明白。
历时两天两夜,顾东言已经把原主的记忆碎片消化得七七八八。
说到底,还是坐在那张椅子上的人永远对臣子不放心。
尤其是名声在外,手握重兵的‘亲戚’。
一个需要安心,另一个需要让他安心,所以顾东言也没得选。
“我在京都需要注意些什么?”顾东言幽幽地问道。
顾东辞沉默片刻,轻声说道,“拼尽全力,然后活下去。”
……
一个时辰前,京都西郊。
日落现黄昏,浮云入竹海。
一条鹅卵石小道,崎岖蜿蜒,钻入竹海深处。
道路尽头,有一道观矗立其中,名曰:清风。
老君祠下,顾柏松左手持香,轻摇晃灭火星,插入老君像下的香炉内,做礼叩拜。
“稀客,未到时辰,你这个六扇门的大忙人居然有空回来礼拜?”
门口一道人抱胸倚门,蓝衣素袍,嘴角叼着一根茅草,晚霞撒在他的身上,刻画出几分放荡不羁,“怎的,莫不是做了什么亏心事,回来求祖师爷保佑?”
顾柏松对年轻道人的话充耳不闻,不疾不徐地完成整个礼拜动作。
待插香叩首,拂尘掸灰,一切礼拜做完之后才漫不经心地说道:
“几月未见,你倒是学了一门新本事,贼喊捉贼这一套也被你玩得明明白白。”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出世之人需断情离舍,又何必肖想其他?
因为这个堕落的人还在少数么?到头来不过是一无所有,万事成空。”
“呵呵,师兄你说的我怎么一个字也听不懂?”
“听不懂,罢了罢了,有些东西你自己心里清楚便好。
这一次算你运气好,也不知道为什么上面那位帮你压了下来。
你若再犯蠢,下一次你可就没有那么好运!”
说罢,顾松柏面朝老君像拱手而出与年轻道人擦肩而过。
黄昏送晚,夜幕低垂。
年轻道人倚靠着木门,嘴角的茅草随风而动,目送顾柏松的背影一点点融入夜幕,然后消失于竹海之中。
“好运…,呵呵呵呵,还真是…好运啊!”
年轻道人摘下茅草,似笑非笑,屋檐下的两个大红灯笼幽幽亮起,与刚冒出头的红月水乳交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