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一惊,不做他想,也滚进了床底,滚到了苏锦的身边。
苏锦见他滚过来,伸手去掐他脖子。
男子动作更快,一把钳住她的手。
便在此时,嘎吱之声更加清晰,两人停止了打斗,从床底看过去,发现那幅美人图竟然是一扇门。
门被打开,走进来一个人,从那双黑色刺绣四爪金龙长靴来看,对方身份显赫。
苏锦和那男子对望一眼,大家心里都说:荣亲王!
因为当今世上,只有皇上才有资格绣五爪金龙,那四爪金龙的,就是亲王级别,这里又是荣亲王的物业,那可以肯定,进来的男人是荣亲王!
只见脚步慢慢靠近,一把阴恻恻的男子声音响起:“没想到苏夫人说到做到。”
男子目光一顿,这把声音证实了他的猜想。
他跟着看向苏锦,手里用力,捏住苏锦的手,眼眸眯起来,似乎在警告:别出声,否则掐死你。
苏锦点点头。
她才不会出声,一出声肯定被荣亲王发现。
荣亲王走到床边,拉开纱帐,看到了床上睡熟的美人,顿时一阵让人毛骨悚然的冷笑:“果然是个细皮嫩肉的美人!”
这声音宛如毒蛇一般,苏锦听得全身起了鸡皮疙瘩。
她从床底看出去,只见地上脱落着荣亲王的衣服,跟着听见鞭子破空之声,啪的一下,打在苏晚清身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苏晚清虽然在昏迷之中,可这剧烈的疼痛,使她发出了痛苦的闷哼声。
听得苏锦心惊肉跳,这鞭子如果打在自己身上,难以想象是如何的疼痛入骨。
她下意识地握紧了手指,一时没想到手被蒙面男子紧钳着,这一握紧,等于是和男子手掌相握,极为亲昵。
她抬眸,与那男子双眸近在咫尺,可以清楚地看到他黑漆眼球里自己的倒影,还有他以邪魅弧度扬起的眼眸上,那浓密的睫毛在微微颤动,漂亮至极。
此时响起苏晚清痛苦的啜泣,还间杂着凌厉的鞭子抽打声,在这一阵阵浓郁的合欢花香气之中,显得特别的不和谐。
而床底下,却是安静诡异的世界。
男子静默地和苏锦对视。
他显然有点意外苏锦的冷静与木然,毕竟这是一个小姑娘,虽然皮肤黑了一些,但是肤质细腻有光泽,散发着这个年纪的青春气色,按理是不懂人事的,应该羞涩脸红才对,但她现在的表现,超乎了年龄的成熟与懂事,甚至在她眼睛,看到了残忍。
他忽然对这个少女感兴趣了。
“想吗?”男子忽然凑到她耳边,喷出了温热气流。
苏锦顿感一阵酥麻,但下一刻狠狠地朝他呵口气过去。不好意思,早上出门她吃了大蒜面条,口气嘛,不喜欢大蒜的,必定觉得难闻。
男子愣了一下,身子往后侧了侧,躲开她的口气。
他又恼又觉得滑稽。
经历过那么多打斗,多次险象环生,没想到今日居然因为口气而躲避,真是怪异!
苏锦趁着他这个松动当口,迅速翻个身,压在他身上,同时手里多了一支银簪。
两人现在这样的姿势,实在,太暧昧了。
但是两人的眼神却是刀剑相交、火光四溅,你死我活。
苏锦锋利的银簪对准男子的喉咙,男子的匕首对着她的下巴。
好了,两人都不敢动。一动,彼此都没命。
恍如一个世纪那样漫长,头顶的疯狂如同暴雨骤歇。
荣亲王惬意满足地从床上下来,捞起地上的衣服套在身上,像一个酒足饭后的食客,摸着个滚圆肚子,打开美人画所在的暗门,离开了。
苏锦竖起耳朵静听,没想到男子却双手突然用力推向她。
她被一股强劲的力道,不由自主地从床底滑出来。
等她从地上爬起来时,那个男子也起来了,迅速走到挂着美人画的墙边,在墙上各种按压,想找打开暗门的开关。
“我们做个交易如何?”不知何时,苏锦出现在他身侧。
男子露在黑布外面的那双漂亮桃花眼,警惕且不屑地上扬:“凭什么?”
他的声音清亮好听,但是没有感情,像是淬了冰一样冷。
“就凭我认识你,沈小侯爷。”苏锦浅浅一笑。
她怎么会不认识他,长信侯沈雄与永宁公主的独子,承袭了爵位的小侯爷沈放。
这个邪肆狂妄、风流倜傥又文武双全的男子,自来喜欢一袭白衣,如同一株白桦树,深深地耕植在京城无数贵女心中,可惜行为怪异、个性孤僻。
比如,他有时喜欢穿女装,头簪大红牡丹,妖艳美丽;有时喜欢披头散发、纵酒放歌;还有时喜欢满脸胡子、不修边幅,却爱调戏女子。
少女在爱慕的同时,也被他的种种怪异行为弄得不敢靠近。因此沈放活成了一个传说。
再者,沈放身份虽然赫赫,是惠文帝的亲外甥,太后的亲外孙,但沈雄在二十年前的凉州之变中,有谋反的嫌隙。虽然他已死,惠文帝格外开恩,不追究沈雄,准许沈放袭爵,但朝臣多少都会非议。
顶着谋反罪臣后代的罪名,多少贵女即使再爱慕沈放,她们的父母断然不会将女儿嫁过去。
因此沈放到现在,以二十二岁的年纪,仍未成婚。
沈放听到苏锦认出自己,瞳孔微微收缩,他缓缓地拉下黑色面巾,一张雪白漂亮的面孔出现在苏锦面前。
两人肤色一对比,黑白强烈,男的眉目难描难画,邪魅俊美,女的五官硬朗,粗犷英气。
乍一眼看过去,沈放竟然能艳压苏锦。
“你是谁?”沈放眼底滑过讶然及杀意。他蒙着面,她居然认出来;而对于她,他一无所知,只知道这个女子心狠手辣。
“苏锦,苏相爷的长女。”
苏锦没有丝毫掩饰。
前世她就认识这个小侯爷。
曾经在金銮殿见过面,那个时候,他从江南剿匪归来,手握兵权,好不风光。
但他支持楚王谢长泰,后来谢长治登基,他仍然不服管理,在朝中各种阻拦。谢长治起了杀心,想除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