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月寻第一次来这样多人的热闹地方。
以一个正常人的身份，不需要躲藏，不需要担心。
与他相握的主人走在他的身前，为他指引向前的路。
在一片黑暗里，程月寻放肆地打量着她，从蓬松茂密的长发到肩上衣服的细闪，从她张望的姿态到拉着自己的手。
“要不要尝尝草莓蛋糕？”等到上面的人介绍完这一次假面舞会的安排玩法之后，姜辞在重新变得明亮的环境中，熟门熟路地把程月寻带到放着糕点的桌子旁。
相比于第一版的全遮面具，重新改良过后的面具留出了下面嘴的步伐，弧线圆滑自然，看起来倒也没有破坏面具的美。
反而因为露出了下面的唇瓣，让遮面的风情在泄露出一角时更加引人瞩目。
当然，也能喝酒吃蛋糕了。
姜辞转头看程月寻，他抿唇点点头之后，便转身去把分层架子上的一份蛋糕给他拿下来。
红得鲜艳欲滴的草莓，洁白如云朵的奶油，甜蜜的香味扑鼻，让程月寻的眼睛一下子就被黏住，根本挪不开。
“慢慢吃，别着急。”姜辞提醒道，“但是不能吃太多，吃完还有其他东西可以吃，你不要吃撑了肚子不舒服。”
程月寻乖乖地点点头，小块的蛋糕被他吃进嘴里，绵密的奶油与蓬松柔软的蛋糕胚一起，温暖的香味一下子充盈他整个口腔，让他不由自主地眯起眼睛。
“不要乱喝别人给的饮料哈。”姜辞看他这吃得开开心心，完全顾不上其他事情的小模样，不由得再度提醒。
“姜姜！”一只手从身后搭上姜辞的肩膀，往前走的同时向前勾，揽着她的脖子，靠在一起，“怎么躲在角落里？这个是谁，你的小omega？我没见过啊，叫什么名字？哪家的？”
姜辞将陆瑶的手拨开，她现在的身高对于姜辞来说，揽得她有点难受。
“别张口就来，这是我带的弟弟。”姜辞回答道，“叫程月寻。”
程月寻咀嚼着的小嘴停滞一瞬，很快又不动声色地继续动作。
陆瑶嘟囔了一句你身高怎么长得这么快差点就认不出来之类的话，很快就把这抛到脑后，凑到默默坐在沙发上吃蛋糕的程月寻面前：
“程……月寻？你好你好，我叫陆瑶，是姜辞的最——好的朋友。”
“……你好，我是程月寻。”程月寻咽下嘴里的蛋糕，看了一眼陆瑶背后的姜辞，后者朝他轻轻颔首，他才慢吞吞地回应。
陆瑶自然注意到程月寻的小动作，只觉得这个依赖好友的小omega看起来更加怜爱，让她忍不住想要多多和他聊天。
“我之前怎么没见过你呀？”
“我也没有见过你……”
“你是哪家的小孩？”
“……我是姐姐家的。”
“你是姐~姐~家的呀，真可爱哈哈哈。”
看他们俩聊得有来有回的，姜辞有意让程月寻多接触一下外面的世界、外面的人，便出声跟陆瑶道：
“瑶瑶，你帮我看一下阿月，我到那边去看看有没有其他蛋糕。”
“行，去吧去吧，我保证把阿月看得好好的。”陆瑶头也不回地摆摆手，隔着一点距离坐到程月寻旁边，看他连蛋糕都不吃了，只顾着瞪着自己，更觉得好玩。
程月寻唇瓣抿得紧紧，沉默了好一会儿说不出来话。
他第一次遇到这种脸皮很厚的人。
另外一边，姜辞循着自己记忆中的位置找到盛放各种类型和口味的小蛋糕的地方，不出意外地在那里看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阿月的身体现在恢复得很好，可以多尝试一点不一样的东西。
款式和口味都可以多多尝试，但是内容量不能贪多。
毕竟他那个不常使用的肠胃，还是需要慢慢锻炼一下才行。
姜辞在这边挑了点小甜点和两个小蛋糕，正准备拿回去，就有人站到自己的旁边。
“我觉得，那边那个牛奶布丁味道不错。”男人低沉温和的声音接着响起。
熟悉的声音让姜辞不由得愣住，站直身体，她转头朝旁边看去。
身形高大的男人比她高了快一个脑袋，露在外面的唇色浅淡，唇角微微勾起，转眸对上她的目光。
姜辞顿了顿：“裴、裴师兄？”
“嗯。”裴颂今点点头，面具后的眼睛明显染上笑意，落在她脸上的目光细细描摹，不动声色地对比她与上一次见面时候出现的细微变化。
“你……怎么还在长高？”裴颂今稍稍比对了一下，便发现最明显的变化。
姜辞探身去把裴颂今说的牛奶布丁拿到自己面前，声音里带着毫不掩饰的自得：“嗯哼，没办法，可能天生就是要长得高大的。”
她这得意洋洋的样子让裴颂今忍不住轻笑一声，眼神柔软。
“好久没见了，最近过得怎么样？”
姜辞想了想，便暂时放下手上准备的吃食，接过裴颂今递来的香槟，站在原地和他交谈起来。
“还不错。进了家里的公司上手了一些项目。”
裴颂今微微侧目，问她：“打算尝试新的东西？”
“嗯……”姜辞轻轻颔首，没有给出准确的答案，转而问他：“师兄是怎么认出我的？”
姜辞今天专门没用自己常用的香水，还改变了一向参加宴会的习惯，没有穿简单修身的长裙，反而是穿了一身西装，看上去精致干练。
“唔……某种直觉？”裴颂今像是思索了一下。
“那师兄的直觉还挺准的。”姜辞瘪瘪嘴，看起来并不满意裴颂今的回答。
但是他没有找补。
他要怎么跟她说实话呢？
他知道她修长的脖颈垂下的肌肉轻微变化，知道她面具背后的漂亮眼睛如何眸光闪动。
他们有过好几日的亲密接触，而他裴颂今，向来是对观察入微的东西有着全然优秀的记忆力的。
“你拿这么多糕点，是要去给朋友？”裴颂今指尖轻轻点着托盘边，轻声询问。
“嗯，算是吧。”姜辞浅浅抿了一口金色的酒液，“带了一个小朋友来玩，总得照顾一下。”
小朋友？
裴颂今因为她这个亲昵的说法眸色微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