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太后生辰宴设在御花园,御花园里牡丹盛开,宴席摆在牡丹花丛中,人不多就没有特别隔开,男女分席而坐。时辰尚早,各人找自己好友三五成群结伴而坐。
三个少女各自倚靠在水榭一边,皆身着轻纱罗衫,影影绰绰,衣袖下皓腕玉手抛着鱼食。日光斜斜地映在池水中,洒下一片波光粼粼,朦朦胧胧,时有微风抚过,使这一方天地仿佛也染上了醺意。 谢宁时不时的替怀里的小狗顺顺毛,小狗半眯着眼躺在谢宁的臂弯里,好不惬意。
五公主赵潼缓缓开口:“阿宁,三月底,我就要去北胤和亲了,父皇已经下了口谕了。”
谢宁面上的笑意突然变得勉强,一时无言不知道怎么开口安慰。
宁榕说道:“圣意难违,公主何时动身?”
谢宁看着落寞的少女,开口道:“公主想要谢宁为你做什么?”
五公主笑容苦涩,摇摇头她能为她做什么?
谢宁神色凛然说道:“我可以给你送亲,送你到雁门关。”
五公主精神一怔面露喜色:“当真?”
谢宁笑道:“我何时骗过你。”
五公主:“好,那我去求父皇,我从未求过他什么,只此一件事,他一定能答应我。”
谢宁笑着点头。
五公主紧紧抱住谢宁,在这世间谢宁是她唯一的好友,在宫里这些年自己一直似个透明人一般,直到遇见了谢宁,哪个坐在假山上晃着小腿舔着糖葫芦的小姑娘,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递给她一颗糖葫芦说:“你叫什么,为什么在这里?”
另一个衣着单薄的小女孩说道:“我叫赵潼我是五公主,你叫什么?你为什么在这里?”
幼时的谢宁说道:“我叫谢宁,将军府的,我在等我哥哥。”
赵潼:“你爹是将军吗?”
谢宁神情肃然的说道:“我爹是大将军,但他死了还有祖父。”
那时的谢宁就跟现在的一样温暖,一样可爱。
另一处凉亭里
赵澈眼眸深邃看向远处悠悠开口道:“徒单公子不打算回阜宁了吗?”
徒单航苦笑道:“无时无刻不想着回归故土。”
赵澈看他一眼说道:“眼下有个很好的机会,三月底公主出发和亲北胤,如果徒单公子准备回去不可错过良机。”
徒单航神情复杂问道:“不知宁王殿下可愿相助。如果无人相助航离开京城都怕是困难重重。”
赵澈眼神平静的注视着他,淡淡说道:“如本王相助,徒单公子可否答应本王几个条件。”
徒单航认真说道:“王爷尽管吩咐,只要航力所能及之事,航义不容辞。”
赵澈:“好,首先就是一旦你坐上那个位置,在位一日便不会与北胤和大夏联合攻击大梁。”
徒单航认真道:“好,只要我成为阜宁王,终其一生愿为大梁做一道屏障,绝不让北胤从阜宁土地上越过攻击大梁。绝不会与大夏结盟攻击大梁。”
赵澈:“好,记住你今日的诺言,其余的以后再说。”
都在画饼一个既可果腹,不必画那么多,实现一个再画另一个,也不迟。
宋钰站在假山后对着谢宁招手。
谢宁把小狗放进赵潼怀里,原本半闭着眼睛的小狗立马从赵潼怀里跳了出来,咬着谢宁的裙角。
赵潼指着狗说道:“它什么意思?它是不是狗眼看人低。”
谢宁笑着重新蹲下身抱起它,笑道:“公主身上太香了,它不喜欢,狗鼻子太灵了。”
赵潼不敢相信的嗅了嗅自己身上的香味,今日确实换了熏香,着实有点香。
谢宁把小狗放给宁榕,小狗又挣脱了。
赵潼笑说:“你再替它狡辩,我看你现在用什么理由。”
谢宁笑着拍拍小狗的脑袋说道:“你还真是狗眼看人吗?她们都是我的好朋友,你这样容易得罪人,你这样的细狗跟你主人一样没有三两肉,容易被人炖了。别讨人嫌,知道不?”
不远处的赵湛怒喝道:“谢宁,你在说什么?”
谢宁回头就看到黑着脸站在不远处的赵湛,干笑着说道:“诺,诺,诺,你的狗你抱走,别让它挑拨了我的友情。”
赵湛接过小狗咬牙切齿的说道:“你才细狗,细狗是什么?”
谢宁认真的说道:“细狗就是你,你就是细狗。”
赵湛差点把怀里的狗朝谢宁砸去。
谢宁笑着离开,每日一气赵湛感觉生活很有意义。
谢宁走到假山后,问宋钰:“躲这里干嘛?”
宋钰指着假山裂缝里说道:“看那里。”
谢宁定睛一看,是一条背纹花斑肚皮红白条纹相间的一条毒蛇。
谢宁低声问道:“谁放这儿的?”
宋钰环视四周:“不知道。”
听到脚步声靠近,谢宁拉着他躲到假山另一边,只见一个穿着宫装的女子,偷偷抓住那条蛇走进厢房,宋钰拉着谢宁跟了进去,只见那宫女将蛇塞进谢娟的披风的风帽里。
二月底的天说变就变,早晚冷,午时热,所以女子们出门都会随身携带一件披风。
等宫女离开厢房,谢宁问道:“刚刚看清了是谁身边的宫女?”
宋钰:“好像是跟着秦鸾的。”
谢宁:“好歹毒啊,要是谢娟穿了这披风肯定会被蛇咬。秦鸾果真歹毒。”
宋钰:“现在怎么办?”
谢宁:“以彼之道还之彼身。”
宋钰笑道:“好,伸手就要去捉蛇。”
谢宁:“你等等,我去拿个布袋。”
谢宁取来布袋,两人把蛇装进布袋,悄悄退出厢房。假山处,朱梓言终于看到赵澈独自一人在凉亭里,鼓起勇气往凉亭走去。
赵澈看到来人暗暗嫌弃地拧眉。 前世里这个毒妇偷偷给他下毒,让他生生被擒囚禁在大夏地宫里。
朱梓言微微一行礼,含情脉脉的看着赵澈说道:“听说王爷受伤了,不知王爷可曾痊愈。”
赵澈声音低沉说道:“朱姑娘,孤男寡女的,你不应该来这里。”
朱梓言听出他声音里透着冷意,心底黯然,她不明白自己曾几何时,如此招他厌烦,明明他外出游历前,她也感觉到,他的心意,难道是她会错了意,还是与传言的大夏公主有关,她今日定要明白他是什么意思,自己鼓足勇气才走进这凉亭,刚进来他就拒人于千里。
朱梓言眼里噙着泪花问道:“敢问王爷,阿言可有冒犯之处?”
赵澈并未看她声音冷了冷:“现下就是。”
他独自一人在凉亭中,她进来了不就是冒犯吗?
说完便迈步走出凉亭,朱梓言跟着走出凉亭,两人一前一后走到假山处。朱梓言喊住赵澈。
朱梓言:“王爷当真丝毫不顾念旧情?”
赵澈愣怔一瞬。
假山后的谢宁和宋钰相互看着对方,谢宁伸手捂住自己耳朵,这不是自己能听的,宋钰也伸手捂住自己耳朵,“啪”布袋掉在地上,蛇从里面滑了出来,谢宁眼疾手快捡起布袋,蛇头已经露了出来,谢宁一激灵将手里布袋扔了出去,布袋不偏不倚砸向朱梓言,朱梓言伸手一挡,挡落了布袋。
赵澈冷喝道:“谁?出来。”
宋钰拉着谢宁从假山后出来,谢宁看到掉落在旁边的布袋,蛇已经摔晕了,赶紧一个箭步把蛇装进布袋捡了起来。
宋钰尴尬的看着两人说道:“我们什么也没听到。”
赵澈看向谢宁,谢宁赶紧把布袋藏到身后,摇着头干笑着说:“没听到,没听到。”
朱梓言气的脸色涨红,脚下一软向赵澈倒去,赵澈后退一步,朱梓言软趴趴的往地上倒去。
赵澈阴沉着脸看向谢宁身后说道:“拿出来。”
谢宁两手背在后面往后退去,赵澈一步步向前,谢宁退到后背抵着假山,赵澈伸出手,谢宁死死护着身后的布袋。
宋钰着急的看向赵澈,低声说道:“表哥,不是阿宁的。”
谢宁把布袋丢给宋钰,宋钰手忙脚乱的接住,可是里面的蛇还是掉了出来,谢宁赶紧上前一把抓住蛇头,蛇在她手里扭动着身体,尾巴缠上她白皙的手腕。
宋钰急喊道:“阿宁,松手。快松手。”
谢宁轻轻捏着蛇头下一点点,赌蛇吐着信子,躺在地上的装死的朱梓言吓出来一身冷汗,谢宁看她紧张的身体微微发抖,玩心大发,随手把蛇丢在她脚边,吓得她再也装不下去了,爬起来就跑,跑的飞快,谢宁笑的前仰后合,宋钰脸都绿了。
谢宁笑了停不下来,赵澈黑着脸站在一旁,谢宁又把毒蛇抓了起来,宋钰把布袋递给她,谢宁把毒蛇放进布袋,再用发带把布袋扎紧。
宋钰挨到她身边怪异的看着她:“还有你怕的东西吗?”
谢宁恶作剧的把布袋丢到他怀里,嘘他:“哟~哟~哟~”
宋钰被吓得跳脚。
谢宁笑的不能自已。
看到一旁赵澈沉着一张脸,黑了又黑。极力憋笑,可是嘴角怎么也压不下去。只好抖动着肩膀,笑着离开。
朱梓言一路哭哭啼啼的往别处跑,她现在恨不得杀了谢宁,让她这么丢脸,而且还是在赵澈面前,还偷听他们说话,她要杀了谢宁,一定要杀了她。
太后领着众嫔妃们往这边而来,看到一边被吓到扭曲的面容的朱梓言。
朱贵妃温声问道:“言儿,你怎么了?”
朱梓言心有余悸,咬着后槽牙说道:“谢宁,她,姑母你要替言儿做主啊,谢宁她不知道从哪里搞来一条毒蛇,拎着它到处吓人。”
朱贵妃面色不悦的看向太后。
太后面色淡然的说道:“这里面一定有误会,宁儿怎么会搞来毒蛇吓人,那孩子最乖巧不过就。”
朱梓言不忿的说道:“宋世子和宁王殿下也看到了,他们可以作证。”
朱梓言知道太后一向偏颇谢宁,上次落水也是,这次还没问清楚就立马替她辩解。
谢老夫人笑道:“宁儿不会这么做的,况且这御花园里怎会有蛇,定是朱姑娘看花了眼。”
朱梓言气急:“我没有,就是谢宁她……”
朱贵妃喝道:“言儿,太后面前休得胡言,是与不是太后自当有判断。”又笑着对太后道:“母后,我们还是过去瞧瞧吧。”
说着亲自搀扶着太后的手臂往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