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下,两人的影子被拉得修长,像是两道墨色的绸带。回到小院才发现,赵露仍在默默地伫立等待着他们,赵露看到兄弟俩回来,连忙地把热气腾腾的晚饭端了过来。
正阳开口道:“赵师弟,日后把饭菜放在石桌上即可,无需这般苦等我兄弟二人返回。”
赵露见两人兴致不高,神色间带着些许落寞与消沉,便识趣地起身告辞。
第二日,两人不再出门。早间起床后,正阳便来到练功台紧闭双目,专心致志地吐纳修行,恢复元气,只见他周身笼罩着一层若有若无的白色雾气。正潜丹田虽说无法聚集元气,还是乖巧地盘坐在师兄身边吐纳。
日上三竿后,两人便开始修习拳法,顶抱提缠四种简单技法竟能衍生出无数变化,原本普普通通的木桩也被两人升级成了造型奇特的木人桩,伸出几个手臂。
午后,正阳继续剥离经脉上残留的雷力,大汗淋漓,浑身湿透。他内视时发现元气流动愈发圆润顺畅,一丝一缕如同晶莹剔透、熠熠生辉的丝线般在经脉上轻柔缠绕,剥离雷力时那撕心裂肺的撕裂之痛和元气修复时那如沐春风的舒爽之感让他这几日痛并快乐着。
正潜本就生性贪玩,午后待不住便出门玩耍去了。如今没有大红陪伴,他倒是自来熟,与天枢峰一个与他一般大的小童迅速结为玩伴,每日疯耍到天黑,乐此不疲。那小童正阳见过几次,满头俏皮的小辫子,活脱脱一个从马背上下来的顽皮孩子,小童非常懂礼貌,每次见到正阳都会恭恭敬敬、毕恭毕敬地弯腰行礼。
一旬时间眨眼就过去,这日午后,赵露神色匆匆、行色慌张地带来一个消息。日前,一位老者来到灵宝派寻李云景,不知两人在翠屏山究竟说了些什么,最终老者大发雷霆,暴跳如雷,愤愤离去,李云景也脸色难看地送老者离开翠屏山。
正阳问道:“那老者是不是身材颇为矮小?”
赵露猛点头说:“是的是的,听说还满脸坑坑洼洼的麻子!”
“赵师弟多谢,不知掌教住所在哪,我想去拜见掌教!”正阳沉吟片刻,问道。
“掌教早有交代,如果师兄求见的话只需去天枢峰顶敲响殿前小钟即可。”
“下午正潜回来找不到我,还麻烦赵师弟告诉他,就说很快就回来。”正阳说完便不多做停留出门去了。
正阳顺着大道台阶快速攀爬,不多时便穿过热闹非凡的演武台。山顶数座宫殿渐渐清晰起来,当他站在天枢峰顶,远远看去周边四座只稍矮一头的大山拱围着天枢峰,不禁感觉胸中郁结消散不少,正阳心想其余周边四座大山应该就是其余四峰。
而在天枢峰顶,坐落于正中的是巍峨雄伟、气势恢宏的宗门大殿,左侧是议事殿,右侧是赏罚堂。
宗门大殿门前有一大一小两座铜钟,正阳深吸一口气,敲响小钟。不多时,一个十五六岁的青年从大殿与赏罚堂中间的小路快步走出,问道:“可是正阳师弟敲钟?请随我来!”
正阳点头还了一礼,赶忙跟上青年穿过清幽的小路。三座大殿后有着一排与他所住一般的小院,不同的是此处房屋多依山而建,或者干脆在山壁间精心凿出的山洞。青年引正阳来到最东边一座小院,示意他可以进去。
迈过院门,小院内竟别有洞天。里面一条清澈见底的溪流潺潺流过,溪流上一座小巧玲珑的石桥,小桥后是依山而建的洞门。从山洞中传来一个飘渺如烟云、虚幻若梦境的声音:“师侄不用拘谨,进来吧!”
正阳推开洞门,小心翼翼地走了进去。只见洞中没有其他奢华繁复的装饰,四周各有一个散发着柔和光芒的夜明珠将山洞点亮,那个眉宇间自带严肃凝重气息的中年男子坐在书桌后不知在书写着什么,正是灵宝派掌教玉罄真人!
片刻过后,掌教停笔,轻轻吹干笔墨后甩手将信笺甩出洞府外。见正阳依然站在门口,笑了笑问:“你叫我师伯就可以,是不是还在担心古家继续纠缠?”
正阳点了点头,正欲回话,掌教师伯挥了挥手继续说道:“区区古家不必放在心上,若不是他们还有用处,师弟这笔帐本座已经要他们吃不了兜着走。这是两枚通行令,你二人可以在天玑峰修行,也可以参加后天的冬招见见世面。”说着抛给正阳两枚黄色令牌。
正阳抿了抿嘴,抬起头直视着师伯,目光坚定决然地说道:“师伯是一宗之主不方便出面,师父的仇我会报!”
玉罄真人饶有兴趣地看着面前才不到十岁的小娃娃,师弟玉珏陨落他自然神伤,但是古家与大齐皇室以及他关门弟子有着千丝万缕、错综复杂的关系。确实如正阳所言,他不方便出面,师弟的这个徒弟只有身上的倔强劲儿跟他一样,其他的真是一点不像。
“我观你经脉中五行雷力已经剥离小半,经此一役说不得你还可以因祸得福,你修行的天赋确实比你师父好太多了,不过你师父收徒弟的眼光却比我好太多。”玉罄真人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几不可闻,如同喃喃自语。
掌教师伯又询问了些关于师父的问题,正阳都一一回答,从师伯脸上看不出丝毫情绪波动。
正阳有很多问题,但是不知道从哪开始,眼前这个人分明是师父最亲近的人,但总给他一种遥不可及、高不可攀、深不可测的感觉。
回去时已经是酉时,天色渐暗。回想着刚才师伯所说的话,正阳心中不由感叹师傅说的对。师伯隐晦地表达出在大齐众皇子中押宝,对于以后灵宝派能不能成为大齐首宗至关重要。
正潜丹田气海受损之事掌门师伯也没有太好的办法,他只有按照师父留下的药浴方子,聊胜于无。
正阳刚从大道拐过来,就看到一个小小的人影孤零零地蹲在小院门口,形单影只。看到他的身影,小家伙如同离弦之箭飞奔过来,猛地扑到他的怀里,嚷嚷着再也不许他这么晚不回来。
他领着小家伙回到房间,问道:“正潜,有个事师兄要跟你商量下,师兄准备参加后天的冬招,你去天玑峰跟着宋樵师兄好不好?”
“我要跟着师兄!”话刚说完,正潜就低着头,小脸突然变暗,又抬起头低声说:“嗯,我跟着宋樵。”
正阳把小家伙抱到床边,坐到小家伙身旁耐心地解释道:“师兄打算拜入天璇峰,一些珍贵的丹方必定被丹药大家珍藏,天璇峰主修炼丹,师兄在那里找找有没有治疗你的丹方。”
正潜乖乖地躺到里面,从小他就与师兄睡在一张床上,师兄的呼吸声仿佛是他的催眠曲,但今夜他久久无法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