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兰心大戏院,观众早已散尽,但后台仍是灯火通明。今晚的首映虽然出人意料地结束,却在上海滩掀起了轩然大波。
“各大报社都在要求加印。”林双双拿着一摞新收到的电话留言,“尤其是《申报》,说要出特刊报道这次首映。”
陈映站在窗前,回想着今晚的种种细节。作为一个重生前的知名导演,她深知一部好电影的影响力远不止于艺术层面。
“让他们报道吧。”她转身说,“不过有些细节,要着重突出。”
“您是说那几个特写镜头?”程砚之适时插话,“刚才藤井家那位少爷特别关注的那些?”
“没错。”陈映走到桌前,拿起一份剧本,“让媒体多写写这些场景的创新之处。尤其是……”她意味深长地停顿,“码头那场戏的布景细节。”
威廉姆斯从角落里走出来:“已经安排好了。明天的报道会重点提到这些。那些人一定会更加坐不住。”
正说着,黎明月推门而入。经过今晚的成功,她的气质愈发出众,举手投足间都带着一种特别的韵味。
“母亲。”她递过来一份电报,“新加坡皇家剧院来电祝贺。说要邀请我们去演出。”
陈映接过电报,眼中闪过一丝锋芒:“来得正好。”
“您的意思是……”
“既然他们要演戏,我们就陪他们好好演。”陈映将电报递给程砚之,“准备一下,是时候去南洋了。”
就在这时,沈婉如匆匆跑来:“夫人,我跟踪那个神秘女子,发现她去了永兴照相馆!”
众人神色一凛。那个地方,可是当年李秋芸留下重要线索的地方。
“她在找什么?”
“不清楚,但她在地下室待了很久。”沈婉如说,“而且,我好像听到她在自言自语,说着‘终于找到了’之类的话。”
陈映若有所思:“看来,这出戏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复杂。”
她走到保险箱前,取出那个装有李秋芸笔记的红皮包:“今晚的首映,不过是个开始。真正的较量,还在后面。”
“说起较量……”程砚之突然说,“刚收到消息,松竹那边动作很快,已经开始在香港布局。似乎是想抢在我们之前……”
“让他们去吧。”陈映胸有成竹,“比起香港,我更在意新加坡。那里,才是一切的源头。”
黎明月走到窗前,望着外面的夜色:“就像苏雨棠说的,有时候要走得更远,才能看清真相。”
“说到苏雨棠……”威廉姆斯忽然开口,“今晚的表演,我想起了一个人。”
“李秋芸?”
“不。”威廉姆斯摇头,“是那位神秘女子。她看电影时的反应很有意思,尤其是在某些关键场景,表情特别微妙。”
林双双突然想起什么:“对了!我好像在她掉落的手帕上看到一个标记,和李秋芸笔记本里的很像!”
此言一出,房间里一片寂静。所有人都意识到,一个更大的谜题正在浮出水面。
“事不宜迟。”陈映做出决定,“明天就开始准备南洋之行。程先生……”她看向程砚之,“帮我查一查皇家剧院最近的档期。”
“已经在查了。”程砚之说,“不过我担心,‘黑蝶’组织一定会有所行动。”
“这正是我们想要的。”陈映露出高深莫测的笑容,“既然他们这么喜欢《乱世佳人》,那就让他们好好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好戏。”
夜色渐深,兰心大戏院的灯光一盏盏熄灭。但这个不平凡的首映之夜,却在上海滩掀起了一场注定要席卷远东的风暴。
清晨的阳光透过老洋房的玻璃窗,在教室里洒下一片金色。程砚之站在门口,看着陈映正在指导沈婉如排练一场戏。作为一个身负秘密的人,他很少有机会这样静静地观察一个人工作的样子。
“不对,还是不对。”陈映的声音温和却坚定,“这场戏的重点不在表面的情绪,而是内心的挣扎。”
沈婉如点头,重新开始。这次她的表演明显不同,每个细微的表情都充满张力。
“好,就是这种感觉。”陈映满意地点头,转身时看到了程砚之,“来多久了?”
“刚到。”他递上一份文件,“这是您要的南洋影业资料。”
陈映接过文件,两人的手指不经意地触碰,却都假装没有注意到那一刻的温度。
“沈婉如进步很快。”程砚之说,目光依然停留在排练的学生身上。
“她很有天赋。”陈映说,“尤其是对细节的观察力,连你都夸赞过。”
程砚之笑了:“确实。上次在咖啡馆的任务,她完成得很好。”
两人都没再说话,默契地看着排练继续。这种沉默并不让人觉得尴尬,反而充满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舒适。
“对了。”陈映突然说,“下午的课你来教吧。那些特工电影里的形体训练,正好可以用上。”
程砚之挑眉:“我以为我的身份该保持低调。”
“在这里,你就是一个专业的表演老师。”陈映的声音带着笑意,“而且,你确实很懂得如何讲戏。”
确实,最近一个月,程砚之频繁到访学院,不仅协助处理安全事务,更经常参与教学讨论。他对电影的见解虽然不及陈映专业,却总能提供独特的视角。
“那场雨夜的戏,”他认真地说,“我觉得可以用一些特务训练的技巧。比如说……”
话未说完,林双双匆匆跑来:“夫人,威廉姆斯先生来电,说南洋那边有新情况。”
陈映和程砚之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理解。又一次,工作打断了他们的谈话。但这种默契的眼神交流,却比任何言语都更能传达心意。
“我去看看。”陈映说,转身时长发扫过程砚之的衣袖,留下一缕若有若无的幽香。
程砚之站在原地,望着她离去的背影,心中泛起一丝不该有的涟漪。作为一个有特殊任务的人,他太明白感情的危险。但有些事,就像春蚕吐丝,一旦开始,就再难收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