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上冰原,终日积雪而不见青翠,寒风呼啸不留活物。
数万丈土地之上,冰湖无数,深渊万千,只踏错一步,便死无全尸。
然而在这极寒至冷之地,仍尚存一线生机,是乃冰原——【监狱】。
白色牢狱占地不知多少,通体由冰蓝理石构成,房顶屋檐皆被冰雪覆盖数层,不见其真面目。
冰原之中唯一统领者为典狱长,为掌控冰原监狱之绝对领袖,然而历任典狱长大多残暴不仁,当下这位亦不出其前辈之风。
只是这位典狱长手段更加狠绝,起初驾临冰原之时,无一人正视其目,直至月半之后,整冰原狱卒与犯人数万,皆俯首。
... ...
“无数人都说冬蝉狱卒骨头硬的能将牙崩掉,怎么我来的时候,就忽然服软了?”
典狱长扯着冬蝉冰蓝发丝,强迫他抬起头看着眼前的镜子,青年及肩发丝在脑后扎成了一个小揪揪,反倒让上位者抓的更加顺手了。
“是真心俯首,还是... ...假意投诚,循机刺杀?”
冬蝉好不容易吞下一口气,闻言差点没血液逆流把自己气个猝死。
“典狱长您身姿伟岸,冰原谣传甚多,指不定明儿您我的事情编个有模有样,便传遍了整个监狱,因而多数以讹传讹的谣言,听不得数。”
“冬蝉诚心成为您的鹰犬,怎会对您不敬?只是冬蝉心思龌龊脏污,低贱之躯试图攀上您罢了。”
冬蝉陪着笑,心里却早骂翻了天。
“哦?所以今日的刺杀,冬蝉狱卒有何解释?”
“咚!”
尖锐的匕首捅进床榻的缝隙间,不轻的一声惊的冬蝉背后直接冒出冷汗,看着距离自己眼睛两三公分的匕首亮刃,默默的咽了咽口水。
“冬蝉... ...冬蝉巡夜,以为犯人越狱逃窜,蓄力追捕。”
“呵。”
轻蔑的嗤笑一声,典狱长另一只手从冬蝉背后伸过来,用力捏住了他的下巴狠狠掰到镜子前。
“看看你自己,眼睛里的火快要溢出来了,再看看你的肚子,鼓起又平复的,是你逃脱审问付出的东西。”
“冬蝉,装的很差劲,这次的伪装远不如上一次的谋杀有胆气。”
典狱长随意的松开他的下巴,然后一手就按住了冬蝉的后背,将他压的动弹不得。
“典狱长!”冬蝉厉喝一声,冰蓝的眼眸之中瞬间溢出杀意,“你个独裁的疯子!”
“我迟早杀了你!”
“你第一次拖着断掉的左臂和右小腿爬上我的床寻求庇护的时候,可没这么硬气,狱卒。”
冬蝉的目光好像要生吃了典狱长一样,他阴翳的死死盯着典狱长,但是上位者从不将狱卒的目光放在眼里,只是强硬的掰开了他的腿——
典狱长嗤笑着,“你在恨谁?”
“冬蝉。”
冬蝉很深很深的吸了一口气,咬住了床单,把自己的下唇磨的鲜血淋漓,眼前却渐渐模糊了。
典狱长压住了冬蝉的后颈,把他死死压在床上,动弹不得。
他的身躯在止不住的发抖,但是他发了疯一样瞪大着眼睛,死死的盯着眼前的木质床头。
那床头上,还插着一把雪亮的匕首。
冬蝉的声息越来越小,越来越低微,这个反应不太对,典狱长终于中断动作,伸手扯起冬蝉的头发。
典狱长墨蓝色的瞳孔微微缩小,冬蝉目眦欲裂,眼眶微红,似乎是要把谁撕碎一样恶狠狠的盯着前方... ...却泪流满面。
“冬蝉?”
他松开了冬蝉的头发,但是冬蝉没有止住流泪,透明的泪水爬满脸颊,顺着瘦削的下巴滴答滴答落到被褥上,晕染开一片片水渍。
“小蝉。”
怎么哭成这样。
典狱长皱眉,把冬蝉翻了个身,他的气息微弱,满脸都是眼泪。
他伸出手,皮革手套上带着若隐若现的来自冬蝉的牙印儿和唾液,抬了抬冬蝉的头,大掌几乎能包裹住冬蝉小半张脸,他用拇指轻轻给冬蝉擦了擦脸颊的泪。
“你不愿意吗?”
典狱长问。
冬蝉用通红的眼眶盯着典狱长,几乎要用目光把他大卸八块。
刚才胃里一阵痉挛,他险些被打的吐出来,但是怕丢脸一直硬挺着,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泪失禁了,妈的丢脸死了,该死的罪魁祸首该死的蛾子!
冬蝉恶狠狠的盯着典狱长,用仇恨的目光死死的看着。
典狱长与他对视了很久,他不敢动手,近战体术打不过典狱长,操纵冰雪的能力也不及更能抗寒的雪蛾,他的天赋能力又恰巧被这只蛾子克制的死死的... ...
“你到底在恨谁啊?”
冬蝉瞳孔骤然缩小,看着典狱长轻描淡写的说道。
只是一瞬间,他意识到自己在梦境,仿佛一切不合乎常理的恨都有了方向,他猛地清醒了,看着自己身上的上位者。
“典狱长... ...”
他颤抖着说出来,而上位者似乎很是疑惑冬蝉的表现,具体表现为不为所动的歪了歪头,示意冬蝉继续说下去。
冬蝉不曾被捆缚的双手慢慢的抬起,在上位者不解的目光之中慢慢的,小心的搂住了他的脖颈。
他轻轻地,珍视的把自己的唇凑了过去。
“典狱长... ...”
他的声音颤抖的不正常,典狱长微微皱眉,冬蝉的表情看起来快要哭出来了。
“典狱长... ...”
细弱如幼兽的哀鸣一声接着一声,没有具体意义,却足够悲伤,字字泣血。
“!!!”
冬蝉猛然睁开眼惊醒,从床上坐起来,恰逢一缕月光倾洒而下,照亮了身旁人棱角分明的面庞。
他惊魂未定的看了看身边睡着的人,小心翼翼的弯腰在典狱长脸侧落下蜻蜓点水的一吻,手三番五次抬起想摸摸典狱长的身躯,却又没有办法鼓起勇气,默默的垂了下去。
他复又躺下,紧紧的蜷缩着身躯,呼吸轻微却颤抖,紧闭的眼睫被水光挂上些许水珠。
上位者慢慢的睁开眼,掀开被子把小蝉一同罩了进来,吓了冬蝉一个激灵。
“乖,睡觉吧,小蝉。”典狱长温柔的用指背蹭蹭小蝉的脸颊。
一点一点,冬蝉慢慢的挪的靠近了典狱长,上位者安抚的摸摸他的肩膀、后背,轻轻在冬蝉额头落下一吻。
其实是美梦,只不过后来反应过来了。
小蝉想着,轻嗅典狱长身畔气息,慢慢的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