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衍夕看着面前抖成一团，却还在护着自己妹妹的孩子，鼻子一酸。
站着的孩子见他没有说话，还以为他是生了很大的气。
就连哭声都小了很多。
昭昭见到小伙伴这样，立马就去拽自己哥哥的衣服袖子。
孙衍夕这才回了神。
“我没有生气，往后你就和昭昭一起吃饭吧。”
“我叫人把你的饭菜也准备好。”
这样的话是小树万万没有想到的。
他原本已经做好了被毒打一顿的准备。
他有些不可置信的抬起头，泪眼汪汪的看向孙衍夕。
这样可怜的样子，叫孙衍夕心里不由得叹气。
“小树，快告诉哥哥，你听见了！”
“以后我们就能一起吃饭了！”
孙衍昭见小伙伴迟迟不说话，急得直转圈。
她怕小树再磨蹭一会儿，万一哥哥反悔了怎么办？
她的声音不小，小树听见后连思考都没有，就立马开了口。
“听见了！”
“好孩子！”
孙衍夕笑着伸出手想去摸摸他的脑袋，可却在半空中停了下来。
实在是这孩子造的太脏了。
头发都打结成了一团，叫他实在是下不去手。
“好了，叫你几个虞仆哥哥给小树洗个澡，你们再一起玩。”
“你去厨房再要些吃的来。”
这话是对着孙衍昭说的。
“好！昭昭这就去！”
说着话，昭昭一蹦三尺高，推开门跑了出去。
只留下小树拘谨的扣着手。
“去吧，跟着他们去洗澡。”
孙衍夕语气温柔，可面前的孩子确是不肯挪动脚步。
虞仆见状刚要开口说什么，就被孙衍夕给打断了。
“怎么不去，是害怕吗？”
“不，不是……。”
听着这温柔的声音，小树结结巴巴的回答着。
这样温柔的声音，他只听见过爹爹对着妹妹说过。
“是，是我没有换洗的衣服。”
他说着，有些难堪的掉下了眼泪。
孙衍夕闻言也是僵了一下。
“没有关系，昭昭有多余的衣服，你穿她的就好。”
他说着给身边的虞仆使了眼色，叫他去拿一套昭昭的衣服。
“谢谢昭昭的哥哥。”
小树突然放大了声音对着孙衍夕说着。
“不用谢，跟着他们去洗澡吧。”
孙衍夕目送几人走远，拿起帕子点了点有些湿润的眼角。
他迈着步子从偏房里出来，就遇上了走来的霍然。
虽然是灯笼底下光线不太好，但霍然还是看出了他红着的眼睛。
“这是怎么了？”
霍然说着揽住他的腰朝正房里走。
“没什么，就是看见了个看人脸孩子。”
孙衍夕说着又抹了一把脸。
等坐下后，他才将晚上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果然，与霍然猜测的大差不差。
“然姐姐，你是没有看见。”
“这么冷的天，他还穿着短了一截的单衣，露出的胳膊腿儿都冻的青紫。”
孙衍夕说着鼻子又是一酸。
“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怎么能这么对待。”
“天底下竟然有这样狠心的母父，真该降道雷劈死她们！”
他越说越是怒上心头，已经顾不得维持在霍然面前的形象，张口骂着。
这件事情在霍然的意料之中，所以她并不感到惊讶。
至于同情和可怜，这天底下这样的人多了去了。
她还能挨个可怜过来不成？
这个念头冒出来的那一瞬，霍然都有些怔愣。
原来，她的心已经硬成了这样。
她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孙衍夕骂的认真，自然也没有注意到她这微小的变化。
“然姐姐，这样的人应该打板子才是。”
孙衍夕说着拉住霍然的胳膊轻轻摇晃着。
“要是由着她们这么做，只怕这个孩子能不能长大都是问题。”
他撒边娇边说着这话，想叫霍然出手去处理这件事情。
毕竟是后宅里的事情，他一个做小侍的不好越过主君去处罚下人。
至于求到主君面前，他是不敢的。
于是，他把希望放在了霍然的身上。
只是，不等霍然开口，外面就响起了孙衍昭的声音。
“哥哥，小树！我回来了！”
她的语气里满是自豪，像是打了胜仗的将军一样。
孙衍夕笑着骂了一声，起身去迎她。
“喊什么，你霍然姐姐在屋子里。”
他的语气里并没有生气，因此孙衍昭也不怕他。
只是，她想要走向偏房的脚步就转了回来。
“姐姐！”
“去哪里了？”
霍然看着冲到自己面前的人，伸手捏了捏她的脸。
“去拿饭菜了！”
“哥哥答应了往后给小树也准备一份儿吃食，我们可以一起吃饭！”
光是从话里，霍然就听出了她的欢喜。
“是吗？”
“那你有没有好好谢谢哥哥？”
“谢了的，谢了的！”
孙衍昭应着话，又跑去抱着孙衍夕的腿。
“好了，去偏房等着小树吧，不用在这儿杵着了。”
孙衍夕笑着点了点她的额头。
“好！”
于是，昭昭没有丝毫犹豫的转身跑了。
屋子里余下两人的时候才安静了。
“然姐姐会不会怪我自作主张？”
孙衍夕在看见霍然的表情后有些迟疑的问着。
“一些小事儿，你开心就好。”
霍然说着才意识到自己刚才情绪外露太过明显。
恢复了往日的状态后，她又同孙衍夕说了会儿话。
原本她是打算今晚歇在这里的，但被小插曲一打扰，也就没有了那个心思。
她起身要走的时候，孙衍夕明显有些惊讶。
只是他也没有问什么，笑着给霍然披上披风，送她出了院子。
但心里却是一个劲的反思，今日的事情有哪里叫然姐姐不高兴了。
霍然走出不远，就停下了脚步。
想了想，朝着正院走去。
她进去的时候，凤玉霄已经洗漱好，躺在了床榻上。
见她进来，凤玉霄眼里的吃惊一闪而过。
随即就吩咐虞仆准备洗漱的东西。
“妻主，可是有什么烦心事儿？”
他接过霍然取下的披风，轻声问了这么一句。
“没什么，都是小事儿。”
凤玉霄听了这话笑笑没再追问。
几句话的功夫，霍然就收拾妥当和凤玉霄一起歇下了。
“是不是该准备接生伯了？”
“再找个可靠的郎中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