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微微摇晃,在林间小路上缓缓行驶。
赵永澈躺在马车上睡得正香。
林中不知何时响起了布谷的鸟鸣。
那声音犹如动听的笛声,嘹亮悠远。
睡梦中的赵永澈莫名感觉到了一丝丝亲切感,渐渐从梦中醒来。
他坐了起来,听着布谷鸟的声音,有一瞬间的恍惚。
似乎回到了儿时记忆里的乡下爷爷家。
痛苦的记忆也随之而来。
赵永澈眉头紧锁,脸上浮现些许难过的情绪。
可当他看清楚自己坐在古色古香的马车上时,那些记忆瞬间变得模糊。
赵永澈心头一松。
他揉了揉眼睛,喝口水压压惊,便掀开车帘,打量着周围。
他们现在正处于山林间。
小路上左右都是茂盛的树木花草。
林中有鸟兔,也有蝴蝶蜻蜓。
但随着他们的到来,这些动物昆虫纷纷被惊走,躲了起来。
楚星榆和左剑骑着马一左一右护着他的马车。
从小侍奉他左右的宦官离辛则在车前充当车夫。
在后的楚星榆看见他探出头来,骑着马上前几步道:“公子有何吩咐?”
赵永澈回头看了他一眼,触及他干巴巴的唇瓣,一句话也没说便放下车帘。
楚星榆愣住,有些落寞地抿紧唇瓣。
他说话错了吗?
为何公子不理他?
楚星榆百思不得其解,赵永澈却在这时再次掀开车帘,伸手递给他一杯茶水,浅浅一笑,“口渴了吧?喝水。”
楚星榆低头看了看那杯茶水,张了张嘴,想说自己身上带了水,可话到了嘴边,却被赵永澈明媚灿烂的笑容晃了眼。
他心跳如雷地接过,余光看着赵永澈,一小口一小口地喝完杯中的茶水。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似乎从杯中闻到了赵永澈身上的清香。
霎时间,一个令他心脏狂跳的想法从脑海中一闪而过。
楚星榆呼吸微促,下意识看向赵永澈。
却不想赵永澈竟直勾勾地盯着自己,那一刻,他那只握着茶杯的手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
楚星榆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绪,将杯子还给赵永澈,声音暗哑,“多谢公子。”
赵永澈握着茶杯,想到此前赵永泽的话,顿时起了坏心思,压下心中的羞耻心,故意当着他的面,又倒了杯茶水,将楚星榆方才碰过茶杯边缘递到了唇边喝了一口,便舔了舔嘴唇,眉眼带笑地盯着他看,“骑了许久的马,想必你也累了,上来坐一会儿,陪我说说话。”
楚星榆注意他的动作,心尖猛颤,耳边的心跳声突然就清晰了起来。
扑通扑通直跳。
“这……不合规矩。”
赵永澈皱眉撇嘴,“我就是规矩,让你上来就上来,这是命令,你想抗命?”
他瞪了楚星榆一眼,忽然变得凶巴巴的。
楚星榆总是这样,动不动就把规矩挂在嘴边。
也不知道左剑、游吉和伯商他们三个到底跟他说了什么,搞得他现在小小年纪就变得古板无趣,真是气死他了。
每当这个时候,他都只能故作恼怒,吓唬这家伙才能行。
这不,听他这么一说,楚星榆立马低眉垂眼道:“奴没有,奴这就上车。”
他说完,立马翻身下马,轻松跃上马车走进去。
马儿见状,也没有乱跑,紧紧跟着他们。
赵永澈看着进来坐下的楚星榆,心满意足地弯起眸子,“再坐过来些。”
楚星榆闻言,小小地挪动了一下位置。
赵永澈看着原封不动的少年,嘴角一抽,黑着脸,直接拍了拍自己的旁边,“坐这儿。”
这个马车是赵永泽之前找人专门为赵永澈设计的。
马车内宽敞,正中央就是一个床。
赵永澈只需要躺在床上,不管去哪,都不会晕车难受。
因而赵永澈现在坐的地方就是他的床,
楚星榆若是坐过去,就相当于坐在他的床上。
想到这点,楚星榆心跳如雷鼓,咚咚作响,“公子这……”
“嗯?”赵永澈摆着一张臭脸,好像在说“你敢再说一句不合规矩,我就跟你一刀两断”一样。
楚星榆噎住,默默遵命照做。
两人忽然近在咫尺,赵永澈既兴奋又激动。
楚星榆不敢看他,却被他身上的清香迷一塌糊涂。
“明天就要到魏国安梁了,有件事我必须提前跟你说一下……目前就是这样,你一定要注意,切莫伤了自己。”
赵永澈一口气说完,发现他傻不愣登地绷直身体,一脸呆滞的模样,蹙了蹙眉,“阿榆?楚星榆?我方才说的话你到底听到了没有?”
楚星榆被他的声音拉回了神智,茫然失措地看着他,“嗯?公子说了什么?”
赵永澈:“……”敢情我说了半天,你一句话也没听进去?
赵永澈喝口水润润嗓子,耐心地复述一遍,“此次我来魏国安梁,不仅仅是为了替太子看看魏国五公主姬蓁蓁是否如传言那般温良贤淑,才貌双全,我还安排了一群人假扮刺客向我行刺,到时候你只需要做做样子前来救我即可。
等回了赵国,我便会向我父王母后禀明情况,以此为借口嘉奖你,助你脱离奴籍,成为我门下剑客。
楚星榆听完,脸色蓦然一变,“万万不可,若有真刺客趁此机会混入其中,公子就危险了!无论如何,奴都不能拿公子的安危去赌!”
“可只有如此,我才能尽早帮你脱离奴籍。”赵永澈见他神色难看,又急忙道:“五年前我就向你承诺,将来会替你脱去奴籍,却迟迟没有兑现,这些日子我寝食难安,为的就是此事,如今我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合适的机会,怎会轻易放过?”
楚星榆怔了怔,“原来公子这些日子都是为了奴才这般郁郁寡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