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不是叫顾十里?”
她上前几步问。
“你怎知晓?”
他有些惊愕,却也不敢太过轻举妄动。
“我猜你还有个哥哥叫顾十初。”
真神了!
她是如何知道的?
方才明明是不认识的,对吧?
“你…你…你,不会是我哥的仇家吧?”
“……”
“真聪明。”
“我其实跟我哥关系很不好,简直是水火不容!”
她扶额。
顾十初瞧着倒也有几分真本事,为何会有这么个废物弟弟?
“我其实是你兄长友人,现如今有事寻他,你可知他现在何处?”
“这我哪知道。”
他摊开手。
“不过,他好像在跟一个叫重华的老道士纠缠,听说,是为了一个小白脸。”
此刻白流萤已到他近处,她看向身后的殷时朝:
“要不你先回去,告诉司徒他们不用忙活了。”
殷时朝心中不悦,但还是乖乖走了。
“要不你仔细说说?”
她又看向顾十里。
“……你老打听我哥干嘛?你真是他友人?”
他侧过头,用狐疑的目光打量她。
她也不装了,深深地叹了口气:
“这都被你给看出来了?其实……我爱慕你兄长很久了,可他呢,对我无意,甚至从未在外边提及过我,如今我只是想知道他的去处,是否安好罢了。”
话了,她颔首睑眉,深感无奈。
“原来如此。”
他点点头,思索一番:
“那你可算是问对人了,我跟我哥关系老好了,对他了解着呢!不过前阵子,他的确是受了伤。”
“什么,受伤了?!伤哪里了?伤得重不重?现在痊愈了吗?”
她皱起眉头,故作担忧。
“哎呀,还好啦,死不了。”
他摆手:
“好像是叫一个凶女人给打伤了,他为了去碧顷宫救那小白脸,不巧遇到了青云山山主在那儿做客,竟还出手阻拦。”
他面部表情极其丰富,说得很来劲:
“虽然我对那姓白的不太了解,但她作为正道修士,怎能连是非善恶都不能明辨?”
说到此处,他很惋惜地摇了摇头,继而又绘声绘色地说着,却未能发现身旁的人拳头有些硬了。
“而且呀,我可是听我哥说了,白流萤在外的名声差着呢!但其实她的人品……”
“她人品怎样?”
她问,有些许期待。
“更差了。”
“……”
“我哥说她杀人如麻,视人命如草芥,目中无人,眼高于顶,时常遭众门百家讨伐,这不就魔头嘛,不不不,还是恶鬼更适合她,感觉比那些为祸一方的大妖还要恐怖,容貌定也是獐头鼠目,鹄面鸠形,总之肯定很吓人。”
白流萤咬着牙微微一笑:
“这只是传闻,说不定恰恰相反呢?”
“那不可能,天下皆这般说,就连青云山的许长老也很赞同呢。”
“是吗?”
他很自信地点了点头,又问:
“你如何看?”
她不笑了,很认真地沉默了一会儿,又看他一眼,才道:
“我也挺恨她的。”
“为什么?她对你做过什么吗?”
“她……太优秀了,实在是遭人嫉妒。”
顾十里无言以对。
“其实是她曾抹除过我的记忆。”
她又道。
“啧啧啧~”
他咋咋舌:
“畜生啊,那你忘记了什么?”
“我忘了。”
“……”
他盯着她沉默一会儿,最后主动将青玉连环佩交了出来,递到她手中:
“先前是我不对,我道歉,我相信你不会杀我的。”
白流萤真是又气又笑。
死小子,差点将真事儿给忘了。
“听说,你会制香?”
“当然喽,而且我不仅会制香,我还会制毒。”
他满脸得意:
“怎么,你要找我制香?”
“是。”
她有这个想法。
爷爷年事已高,而她和殷时朝又不能陪在身侧,给爷爷带一些安神清心的香,也是极好的。
“安神的,你可会?”
“我这儿正巧还剩些,你要多少?”
“有多少要多少。”
“没问题。”
他立即拿出一个小袋子:
“都在里面了。”
他制的香,可不同于市面上卖的,用的都是奇珍异宝,比普通香料持久。
独家秘方,从不外传。
给了合适的价格,她便将此物收好。
正打算走,却又被叫住:
“哎,聊了这么久,还不知姐姐名讳呢。”
她回头,阴恻恻地笑着:
“白、流、萤。”
“哈?”
他挠挠头,笑着打哈哈:
“这种玩笑还是少开。”
“没开玩笑,我正是青云山山主,白流萤,那个十恶不赦,杀人如麻,臭名昭着的女、魔、头。”
她不急不躁地说着,仿若口中之人,并非自己。
顾十里却是冷静不了了,冷汗已出了一身,声音也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那个……女侠姐姐,我方想起我刚喝了酒来着,其实……我根本没有哥哥。”
完了完了完了!
他内心咆哮,突然觉得自己被追杀十辈子都不为过。
“不用如此怕我,我虽脾气差了点儿,但不比世人口中那般……”
说着,她忽然顿住,而后轻笑一声,却没看他。
这是怎么了,竟也想起为自己正名。
“算了,随你。”
说罢,她掂了掂手中的袋子,轻快地向前走了。
顾十里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刚从恐惧中脱离出来。
又看向那愈行愈远的背影。
此人,似与传闻中有所不同。
他曾听一些老前辈说,白流萤两千多年前,在青云山境内屠戮人妖两族生灵共十万有余。
后将他们的尸骨作为青云山花果草木的养料,鸟兽虫蛇的食物。
是以,那个地方灵兽凶猛,木蔽天日,一般人,不敢轻易踏足。
世人皆说她嗜血无情,是个老怪物。
可……
到底是她隐藏了本性,还是世人本就对她有所误解。
一边想着,他也离开了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