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掌豁然抽出,沾着血的指尖抹在顾衡的唇边,勾起一抹妖异的色彩。
梁千峰捧着那张脸,不知不觉间哈哈笑出声。
“你去做,我不拦你。”
顾衡两眼放光,完全没想到梁千峰居然这么爽快答应。
但很快,他意识到了什么不对劲。
果不其然,顾衡听见他说:“你走吧,这里不需要你了。”
他又惦记着顾衡的伤,补充道:“等太医看了伤,你就走。”
顾衡瞳孔地震,慌张握住梁千峰的手:“你不要我了?”
梁千峰瞧着他双眼通红,整张脸都在扭曲。
他放开手,顾衡就抓着他的手腕拉他,怕人跑了。
“放开。”
顾衡摇头,跪在梁千峰的双腿之间,拉着梁千峰的双手捧自己的脸。
“你要造反,你要那个不属于你的位置,我们只能背道而行,永远也走不到一条路上。”
滚烫的泪水滑落,烫的人心头一颤又一颤。
梁千峰不想看他,撇开脑袋要去看近距离的一只花瓶。花瓶是裂纹工艺,这类型的花瓶很是名贵,密密麻麻的裂纹就贴在瓶身上。
顾衡站起身,朝着梁千峰欺身而去,将人熊抱在怀里。
“我错了,”顾衡哽咽着说,“我不造反了,你不要赶我走。”
梁千峰愣神,右手想覆在顾衡的脖颈上,温润的指尖会给他松松筋骨。
但是他没有,悬在半空的手还是收了回去。
相信顾衡这句话,那他真是傻了,没有人会在自己的计划里,临近成功时,半途而废。
除非那个人是自己,不然顾衡人设就破灭了。
“你骗我......我最讨厌别人骗我了。”
从一开始,就是一场彻头彻尾的骗局。
是他甘愿陷在骗局里,试图寻找到那个人,寻找到自己想找到的那点不经意的爱。
是他痴心妄想,是他走火入魔。
是他始终不相信顾衡是在利用他,其中掺杂的爱意,让他美化了许多事实。
很明显的事情,要不是那场大火,“他”可能永远也不会“醒来”。
可是,人都醒了,为什么还是要利用他?
顾衡一直在利用他,到了今天还是将他当作上位的工具。
自己又被顾衡紧紧搂在怀里,情绪高涨到一定的程度,张开嘴就毫不顾忌的咬在那节皙白的脖颈上。
梁千峰两眼涣散,疼得瞳孔失焦。
没有料想中的痛叫,也没有任何的挣扎,就这么一声不吭,一动不动的挨人咬。
疼痛自脖颈处蔓延开来,浑身的血液温度降到冰点,心脏似乎不跳动了,脖颈的皮肉肯定是破皮出血了,顾衡无疑是在吸食他的血液。
“你......”感觉自己就要晕过去了,梁千峰抓住顾衡的双臂,声音颤抖到失声的程度,“咬疼我了......”
顾衡松了嘴,舌尖卷走鲜红的血渍。
“我从来就没骗过你,”顾衡嗓音发哑,“是你从来不过问我。”
不等梁千峰说什么,关着的门被敲响,是全林领着太医来了。
“把衣服披上。”梁千峰将双手收回毯子里,等顾衡披上衣服,才清了清嗓子,“进来。”
衣服刚披上,又给脱了下来。
全林一边亮灯,一边呲牙咧嘴的看皮肉上的伤口。
太医在那清洗伤口,全林就在一旁辅佐着,要什么帮忙拿什么。
“这看起来像刀伤啊,”全林喃喃自语着,“可又不太像。”
清洗到一半的太医抽空回了一句话:“刀上掺着毒,伤口溃烂了而已。”
全林对太医的平静感到震惊,什么叫做“伤口溃烂了而已”?
这太医冷静过头了吧!
全林刚嘟囔了两句,低头看顾衡时,发现人两眼通红,嘴上就开始安慰他:“你别自乱阵脚啊,冷静一点,太医不是还在这吗?欸?这伤口怎么怪怪的?好像二次伤害......”
梁千峰眼皮跳了跳:“全林,你安静点。”
全林赶紧给自己的嘴巴拉上拉链,安静下来当工具人。
索性不是什么剧毒,加点药压一压毒性,扎上两针,把毒排出来就好了。
等这头处理完,已经快要亥时了。
全林老早就看梁千峰不对劲了,既然太医就在这儿了,他就拉着人又给梁千峰看了看。
“殿下有按时用药吧?”
梁千峰嗯了一声,一天就一副药,他还能推到第二天喝不成?
太医点头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每晚的药浴和足浴呢?”
全林替梁千峰回答了,这些事他可是做得一件不落的。
太医又说:“下官瞧着殿下的身子气血不足,就再添上一副药......”
梁千峰牵强着谢绝:“不用了,本王觉得自个儿身子很好。”
他一点也不想吃药,再多喝点药就是要他的命!
不容他拒绝,趴在榻上缓神的顾衡替他应下来。
梁千峰瞪他,他就朝着梁千峰笑。
全林不想让人看太多这些事情,忙拉着太医往外走。
给太医塞银子时,全林双手握住太医的手:“胡太医最是聪慧了,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太医打着哈哈收好钱:“那是自然的,下官这是来给景王殿下听脉的。”
全林满意的把人放走,回屋关上门,想问问梁千峰要不要回去。
他话还没说出口,就看见顾衡在那儿装可怜。
顾衡又在装可怜!
虽然他现在的确挺可怜的。
顾衡这样握着殿下的手没什么的,朝殿下讨要个吻也很正常......等等!
殿下真的主动亲他!
全林默不作声的转身,找到遮挡物蹲下身子,在地上画圈圈。
“全林。”梁千峰叫道。
全林窜的一下站起身来,还是没有转身:“在的,殿下!”
“回霜华殿。”
全林大声回道:“好嘞,殿下!”
梁千峰无奈的笑出声:“那你倒是回过头来啊。”
***
勉强塞下半碗粥后,全林端来两碗药。
梁千峰看着那两碗药,喉结上下滑动。
他这副样子,落在全林和顾衡眼里,就是在打着不吃药的坏主意。
一碗药水呈现出褐色,气味很冲,一端上来,梁千峰恨不得拔腿就跑。
顾衡准备端起其中一碗药时,梁千峰快他一步端起另一碗。
勺子舀起一勺药汁,吹开热气送入口中,苦涩瞬间在口腔中炸开,梁千峰眯起眼来,缓了一会儿,放下药碗就不打算拿起来了。
身侧的两人知道他畏苦,也不会立马逼他喝。
起码他今天主动端起了药碗,比平时进步了不少。
梁千峰往嘴里塞了一颗硬糖,伸手试探温度可以了,又端起那碗药来,仰头就是一口闷,不等味蕾反应过来,又仰头灌了一碗,豪放得很。
全林和顾衡算是被他吓到了,一个尖叫鸡似得吼叫,一个捏住他的下巴,迫使他张开嘴来,来回检查里面有没有烫出来的伤。
伤口没找出来,嘴里浸满药味的硬糖被勾了出来,换了一颗新的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