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闻川下午有课,不会在家里待上多长时间。
餐桌上吃早餐时,季闻川就说了一下自己的行程,告诉梁千峰自己不能再陪着他了。
梁千峰倒是无所谓,自从季闻川上了大学,就很少回来,见一次比见季家夫妇还难。说句宫里头的话,他就是后宫里不得宠的皇后,只有每月规定的时间,才能和皇帝有所接触(bushi)。
梁千峰双腿盘着坐在椅子上,以脚跟为支点,将自身的重量压在上面,虽然脚麻了点,但是屁股好受。
“我要豆浆。”梁千峰指着季闻川手边装豆浆的壶,指挥着季闻川做这做那。
动作间,睡衣扣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解开了,露出白皙的锁骨,以及一条细细的编织红线,一枚银色的素圈戒指出现若隐若现。
梁千峰喝了一口温度正好的豆浆,皮肤感受到冷气,自动自觉的收了收衣领。
“我都不去学校了,可不可以跟你一块去你学校啊?”
没等季闻川回答,桌上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梁千峰远远的瞟了一眼手机屏幕,看到了“妈”的字样后,收回了视线,不声不响的埋头吃着早餐。
季闻川接了起来,谢清鸢的声音自那头传来:“阿川,乖乖没事吧?我下午才听说了事情,想打个电话回来的,又想到你们在睡觉,就现在才打。乖乖起床了吗?”
季闻川看了一眼梁千峰,说:“醒了。这边的事情我处理得差不多了,你和爸不用操心这边。”
谢清鸢:“我当然是放心你的,开个视频,让我看一下乖乖。”
于是乎,季闻川点开了视频,将摄像头对准了梁千峰,吓得人赶忙将盘在一起的腿放下来,抬起头来坐得端正。
谢清鸢外放的声音很大,但很温柔,透着浓浓的担忧:“乖乖,以后遇到这种事情不要自己上手,哥哥知道了肯定是会打你的。你回家来跟我们说,我们有的是方法。但你不能再这样冲动了,好不好?”
梁千峰现在装得老乖了,他从季闻川手里拿过手机,应承着谢清鸢的话。
“平时逃课不上课就算了,那些伤害不了你,但是真的不能打架,万一一个不小心,让别人伤到了,那就得不偿失了。”
谢清鸢说完又继续说,没觉得这句话有什么问题。
梁千峰听完就不好了,他偷偷摸摸的去看季闻川,果不其然对上了对方深邃的眉眼。
靠!
这样看人是有什么心事吗?
有你就说出来啊!
板着个脸给谁看!
“乖乖。”谢清鸢自电话那头叫了人一声,“爷爷打电话来,说要你去一趟岚清堂,待会吃完早餐,让哥哥送你去?”
梁千峰打着哈哈:“不用,哥哥等会儿还要回学校,我自己去就可以了。”
谢清鸢:“这样啊,那乖乖要不要来这边,谢姨带你去玩……”
这时,季闻川抢回自己的手机,对那头的谢清鸢说:“有时间我会带他去玩的,您就安心工作,他跑过去还得打扰您。没事就这样,挂了。”
他挂得相当快,挂完之后,手机就这样被他扔在了桌子上。
空气中徘徊着低气压,寒气透骨的钻进每一个缝隙。
梁千峰看着季闻川,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想着呼出来时,却卡在胸腔上不来,硬生生的止住了。
一顿早餐结束后,前往岚清堂的行程是季闻川带着的。
季闻川始终不说话,嘴巴像缝上线。
兀自找话题的梁千峰说了几句,自觉无趣,干脆闭上了嘴。
岚清堂下车时,季闻川终于开口:
“下午三点,刘叔会在这里等你出来。”
梁千峰哦了一声:“知道了,你慢走。”
季闻川有没有慢走不知道,但梁千峰走进这处古朴的宅子,就浑身不得劲。
这里给他的印象一点都不好,明明来的次数屈指可数,里头的人也对他很好,但就是打心底里的不喜欢这里。
老人起的早,正在汀池中心的一座水上亭子里钓鱼。
这会儿的天不算热,池子里大片大片的浓绿荷叶,正蓄力长出荷包。
这才走到池子边,荷叶的清香就扑面而来,紧绷着的神经一时间缓和下来。
上了靠岸的小船,佣人划着桨,缓慢的往亭子的方向去。
靠岸边的荷叶长势高大,欲要遮蔽半边天空。
梁千峰伸手抓住翠绿的茎,轻轻一扯,茎带着大片的荷叶被拽了下来。
简单处理了一下荷叶,整根茎被扔回水中,荷叶落到了梁千峰的脑袋上。
这段池上划桨的时间说快也不快,说慢也不算慢。
刚巧靠近亭子边,老人垂下池子里的鱼竿有了动静,鱼儿上钩了。
老人钓上来一条锦鲤,放在一旁的水桶里,看见梁千峰,笑着说:“瞧,你一来,锦鲤就上钩了。”
梁千峰往水桶里一看,笑嘻嘻的将脑袋上的荷叶摘下来,往池子中扔去。
锦鲤肥嫩,长势优美,本就不适合吃,只拿来赏玩。
季老爷子平时会钓鱼,但很少钓锦鲤上来,这次也只是偶然。
梁千峰将手伸进水桶里,勾了勾鱼鳍,又摸了一下鱼鳞。
即使是在水中,也还是能触碰到属于鱼类的滑腻感。
这条鱼挺大的,肚子吃得鼓鼓的,一看就知道是因为贪吃才着了道。
“我可以把它放回池子里吗?”梁千峰询问老人。
季老爷子宠溺一笑,摸了摸梁千峰的脑袋:“当然可以。”
锦鲤重回池子里,也不知道长不长记性。
亭子周边的荷叶长势不如岸边,也许是池水过深,将高挺的茎给淹了去,只露出冰山一角。虽不高大,却也足够翠绿,生机盎然。可真是“接天莲叶无穷碧”。
常听人说,鱼的记忆就只有七秒。本来也只是一个没得证实的谣言,要是下次还被钓上来,就要相信这条鱼的记忆是真的有七秒了。
陪着老人钓了一上午的鱼,老人言语间时不时的打听昨天的事情。
梁千峰被迫听了和早上一模一样的话术,他不觉得有多厌烦,他们愿意说,那他就愿意听。
谢清鸢那边至少还有季闻川帮着打掩护,这边季闻川不在,季老爷子这种要求事无巨细的人,不出意外的要检查他身上有没有什么伤口,家庭医生都叫上门来了。
被迫检查了全身,除了昨晚被教训的地方,其他都毫发无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