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他妈的太饿了，以至于吃完最后一个鸡蛋后，还得用微波炉热些速冻香肠来吃。天呐，现在它们尝起来可真美味，满是咸香、鲜味，简直是人间美味。它们甚至都不是什么高品质的香肠，就是那种该用微波炉加热的，除了脂肪、钠和曾经是肉的东西，别无他物。但显然，曾经是肉的东西，对我新变成肉食性的味蕾来说已经足够好了。我的牙齿像切一样，轻易地切开那些工业压缩的肉肠。我大块大块地吞咽，都不嚼一下，再用牛奶送下去。
我赶紧在购物清单上写上 “鸡蛋”，然后及时上楼，赶在弟弟之前溜进浴室。我又开始脱衣服，小心着我流血的手指，一听到妈妈洗完澡，我就立刻跳进淋浴间。我感觉自己像是处于一种恍惚的状态，但和我平常恐慌后的解离状态不同，这并不是消极的。更像是一种禅意的流畅，我在日常中不断遇到问题 —— 妈妈打乱了做事顺序，我不能再吃麦片了，用指尖触碰任何东西都会流血疼痛 —— 但这些不像平常那样困扰我，只是像其他事情一样，给待办事项清单上又加了一项，我可以用同样的效率去解决。至少在我习惯性地坐下准备刮腿毛，然后想起其中一条腿的皮肤都快掉光之前，这种感觉还挺好的。真的是整条腿的皮肤，至少从膝盖以下。痒得难受，我得想办法处理掉它，这实在是…… 呃！
这感觉太恶心了，部分原因是它已经完全没有知觉了。皮肤已经死了，摸起来就像有人在摸我穿的一条特别黏糊、软塌塌的裤子。这比听起来还要恶心，而且这还没算上它看起来有多恶心。因为缺血而变得灰暗，我一动它就微微下垂、挪动，稍微一扯就会掉下来。但光是想到要直接扯它，让它撕开，就很可怕，就像试图扯掉倒刺而不是剪掉它一样。要是我有什么锋利的东西…… 来把它…… 割掉就好了。
我舔了舔嘴唇，一想到这个，胃里就翻腾起来。不。绝对不行。我才不会吃自己的死皮呢！那太恶心了。当然，平常我也会做些类似的小事，比如嘴唇上有死皮的时候。我通常就用牙齿把它撕下来吞掉，呃…… 这可能算正常吧？我不知道这正不正常，但不管怎样，一小片死皮和吃掉我整条腿上的表皮完全不是一回事！我猜很多动物都会吃自己的皮，但我可不想。不过，呃，我想我的另一个选择就是用手撕下来，撕成小块，然后冲下马桶。或者就不管它，直到它在公共场合从我的裤腿掉出来，虽然平常我可能会这么做，但现在实在是痒得我没法不管。该死，我真的要在这两个恶心的选择里选一个吗？我到底有没有足够的柔韧性，能把小腿抬到嘴边啊？
我犹豫着，抓住腿把它抬到脸前，真的很惊讶自己居然有这么好的柔韧性。不幸的是，腿一到嘴边，我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咬了上去。我强忍着没哆嗦，感觉到牙齿毫无痛感地陷进死皮里，轻易地撕开皮肤，把它从身上扯下来。我小心翼翼地咬着，牙齿在还没完全长出来的外骨骼外面刮擦，没有伤到任何会疼的部位。咬了一口这极其湿冷的、曾经属于汉娜的部分后，我咽了下去。这…… 不太舒服，但也没我想象中那么恶心。我感觉自己在吃没调味、没加酱汁的普通千层面面条。基本没什么味道，但从技术上来说，仍然算是食物。这个认知给了我足够的动力完成这件事，我把还徒劳地附着在右腿上的人类皮肤割下来、吸进去、吞下去。现在我的外骨骼露出来了，在淋浴间清澈的水流下闪闪发光。
和之前一样，我的有机铠甲是骨白色的，不过当我用流血的手指戳它时，有红色的血丝顺着流下来。关节处并没有完全被覆盖，所以当我弯曲膝盖或脚趾时，能看到下面更柔软、漆黑的肉，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我一边吞咽着最后一点死皮，一边弯曲和移动着腿，被这些陌生却又属于我的动作深深吸引。这是我的身体，我的腿。当然，这很可怕，但远没有我预期的那么可怕。说实话，恐惧来自于思考这其中的影响：这会带来的问题，各种 “万一” 和 “糟了” 的情况。我害怕这条腿带来的后果。我害怕如果别人发现了会对我做什么。但是…… 我其实并不害怕这条腿本身，对吧？这本该是天生就令人不安的事，但不知为何，反而让我兴奋。我感觉更强壮了，感觉更对劲了。恐惧之下有一种兴奋的情绪在涌动，我有些犹豫，不知道如果我接受这种情绪会发生什么。
我因为某种情绪而颤抖着，虽然不确定是什么情绪，我站起来，把自己冲洗干净。有点担心我的手指还在流血，但流得不多，而且我最近已经经历过比这糟糕得多的情况了。我用卫生纸擦干手，因为不想把血弄到毛巾上，然后在擦干身体其他部位之前，先给手包扎好。和之前一样，我在腿上穿了好几层衣服：长筒袜和裤子，以防万一。今天的穿搭里还加了几副时尚的手套，我想从现在起，以后的每一套穿搭都得这样了。我可没那么幸运能长出可伸缩的爪子。…… 我应该尽快去购物。我想和艾达一起去购物。和她一起购物总是很有趣，因为她有精力让我保持活力，有直觉确保我不会穿得像个白痴，最重要的是，她不浪费时间。不幸的是，她还没回我短信。布伦丹极其讨厌购物，所以他就算了，但我真的不想一个人去。也许秋会和我一起去购物？
…… 光是想到这个我就已经脸红了。该死，汉娜！你怎么这么同性恋啊！我是说，我可以去问问看。我平常今天会直播，但考虑到现在的变异情况，可能得暂停了，所以我基本没什么事，至少问问她有没有空也没什么坏处，所以…… 嗯。我想看看等我和她面对面时，我在社交上会有多没用。要是我忙着被 “女孩真漂亮” 分心，连问都问不出口，那就全白搭了。
好吧，最后再检查一遍我的心理清单。我穿好衣服了，背包里有医疗用品和备用手套，而且我没再发现要脱落的死皮。因为现在检查身体哪些部位要脱落，已经成了我早上的日常。生活是不是很美好啊？不过一切似乎都准备好了，于是我背上背包，享受着皮肤下新长出来的肢体移动带来的陌生感觉，然后大步走向公交站。
天呐，我真是个怪胎。我应该对此感到更怪异才对，不是吗？我想这其中也有某种程度的自我肯定吧。我看过医生和心理治疗师，和他们谈我的梦，他们的普遍看法一直是我只是经历了一种奇怪的睡眠瘫痪症，而不是真的缺胳膊少腿。我是说，当然，我也相信他们，因为我为什么不信呢？不过我还是很喜欢他们都错了这个事实。他们错了！我那个疯疯癫癫的心理治疗师错了！
“汉娜？”
我猛地转身面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发出嘶嘶声，双手举起，新长出来的爪子隐隐作痛。然后我看到了布伦丹，这次他在很礼貌的距离外就出声示意了。我眨了两下眼，深吸一口气，放松身体时，感觉血涌上了脸颊。该死，这已经是第二次了！被人悄悄靠近真的吓到我了，但现在这都怪我自己太分心。我尴尬地清了清嗓子，把目光移开。
“哦，呃，嗨，布伦丹。” 我装作若无其事地打招呼。什么都没发生，什么都没发生，别担心。
“嘿，汉娜。” 布伦丹慢慢地回答，盯着我的手套。“手爪长出来了？”
“哦，啊，是的。实际上，很多东西都在长出来。我，呃，试着弄清楚怎么控制让我变形的那个法术，结果就有点…… 加速了这个过程。”
“哦，是吗？” 他挑起一边眉毛，走到我旁边。“比如呢？”
“这儿，这儿！” 我咧嘴笑着，朝他伸出手，做出讨要的动作。布伦丹很配合地伸出胳膊，我抓住他的手腕，把他的手放在我的腰上，好让我能扭动新长出来的肢体。他眼睛瞪得老大，脸也红了，我立刻希望自己当时能机灵点拍张照，这太搞笑了。
“扭啊扭。” 我自顾自地咯咯笑着，从身体里面戳他。他的脸更红了，把手抽了回去，这让我笑得更厉害了。他真是个呆子！
“那…… 那是什么东西？” 布伦丹轻声问道。
“我也不知道！” 我兴奋地回答，“我能确定它们是肢体，但位置有点低，不像胳膊，又有点高，不像腿，所以我觉得它们会变成某种比胳膊和腿更特别的东西。我想我会慢慢知道的！”
“呃…… 好吧。” 布伦丹点点头，挠了挠脸颊，“实际上，你看起来对这事儿超级兴奋？这挺…… 让人意外的，但看到你这样也挺好。”
“别误会，这事儿确实很诡异。” 我向他保证，“今天早上我不得不把腿上一半的皮吃掉，我右膝盖以下基本都变成外骨骼了。我特别害怕被别人发现，但，呃…… 我也说不清楚。反正你已经知道了，而且你也不介意，所以我能跟你聊聊这事儿，感觉还挺不错的。我觉得比起这些变化本身，我更害怕因为这些变化别人会对我做什么。因为…… 你知道吗，在一个大家都能接受的世界里，我其实不怎么介意睡觉的时候变成蜘蛛怪物。”
布伦丹缓缓点头。
“说实话，听到你这么说真好。” 他承认，“我知道这对你来说很诡异，但既然你反正都在变化，知道你变成了自己喜欢的样子，也挺好的。要是你在这一切之上还得忍受性别焦虑，那就太糟糕了。我猜你没有这点还挺奇怪的，但这种奇怪是好事。”
“这是你喜欢的那种奇怪，对吧？” 我开玩笑地用手肘顶了顶他的腰，“你卖出去过你画的委托作品吗？”
“哦，嗯…… 卖出去过一些，实际上。” 他尴尬地确认道。
“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肯告诉我你的账号，好让我买一幅啊？”
“绝不。”
“我可以让你摸摸我的腿。” 我诱惑他。
“你本来就会这么做。” 他立刻反驳，“话说回来，你今天想一起出去玩吗？还是要在 twitch 上直播？”
“呃…… 实际上，我在想要不要去买新衣服。你懂的，因为我需要更多东西来遮掩一下。但要是买得快的话，之后我可以去找你？”
“行啊。” 布伦丹耸耸肩，“你和谁一起去？你和艾达和好了？”
“…… 没有。” 我嘟囔着，“你为什么觉得我会和别人一起去？”
布伦丹只是平淡地看了我一眼。
“呃，好吧。我想邀请秋和我一起去，因为她看起来很酷，而且我想感谢她帮我清理了好多血。”
“要是有人想通过带我去购物来感谢我，我觉得我不会太喜欢这个人。” 布伦丹一本正经地说。
“我知道啊！” 我抗议道，“但是…… 你懂的！她是个女生，而且…… 呃，我猜假设女生就喜欢购物有点性别歧视 ——”
“确实是。” 布伦丹好心地肯定道。
“—— 但我希望这是那种她至少有人陪的话会稍微享受一下的情况？然后，你懂的，我们在商场，如果进展顺利，也许我可以问问她想不想看个电影之类的。”
“什么？” 布伦丹问，“抱歉，你刚才突然嘟囔得特别小声。”
“没什么！没什么事。”
“听起来可不像没事。” 他继续追问，声音里带着一丝戏谑。
“我会咬你的，布伦丹。” 我威胁道，“别以为我不敢。”
这总算让他闭嘴了，他甚至像有点尴尬似的把目光移开。哼！很好！他就该为那样取笑我而感到尴尬！这报复效果出奇地好。没过多久公交车就来了，因为我不想在拥挤的公共交通工具上谈论我变异的怪物身体部位，所以布伦丹就给我讲起了塔巴希族拳术邪术师斯克里克塞尔的冒险故事。斯克里克塞尔是个猫娘，她将指虎作为契约武器召唤出来，用恶魔能量强化它们，然后以她痴迷鲜血的赞助人的名义把别人打得屁滚尿流。显然，5 版《龙与地下城》官方并没有拳类武器的属性设定，但这种设定很容易自己在家修改，而且地下城主也默许了。很明显，她是邪恶阵营的…… 而且她是团队里唯一的邪恶角色，所以布伦丹就能尽情让斯克里克塞尔扮演一个不受约束的小捣蛋鬼，只是因为被团队里的救赎圣骑士实际上收养了，才没大开杀戒。和 3.5 版相比，布伦丹其实不太喜欢 5 版，但《龙与地下城》终究还是《龙与地下城》，真正的乐趣来自于角色扮演，而不是游戏机制。
“而且，塔巴希族超酷的。” 布伦丹坚持道，“除了必备的变体人类，他们基本上拥有最好的种族能力。攀爬速度，还有能激活的双倍移动速度，而且很容易重置？这能力强得离谱。他们的属性加成对近战邪术师来说也堪称完美。”
“你是不是有点不自在啊？” 我调侃道，“你不用为选择猫族找理由，布伦丹。在所有人里，我最不会因为你喜欢怪物女孩而评判你。”
他听了嗤笑一声。
“…… 谢了，我想。”
“我永远挺你，兄弟。” 我向他保证，“要是有人找你麻烦，我就咬他们。”
“你怎么突然老想着咬人啊？” 布伦丹嘟囔道。
呃。其实是因为我有点想咬人。
“我每次张嘴都得小心翼翼，所以脑子里全是牙齿的事儿。” 我换了个说法，“我肯定这完全没什么可担心的。”
“嗯，在你说这话之前，我本来是同意你的。” 布伦丹叹了口气。
我朝他嘶了一声，不知为何，这只让他笑了起来，而不是害怕。我猜这不算真正的嘶叫，只是从我这怪异且大多时候被捂住的嘴里呼出一口气。不像在世界树上我摩擦腿时发出的那种带着诡异尖啸的声音。算了。没过多久我们就到学校了，我和布伦丹分道扬镳。让我想想…… 今天是周三，b 周，所以…… 今天没体育课。太棒了！我不知道在必须穿短裤的体育课上该怎么处理我的新腿，但我可以明天再想办法。可怜的未来的汉娜！
不过我今天有生物课，这意味着午饭前我能见到秋。我想其实每天都能见到她，因为秋也在我的体育课上。哈。这样协调午餐时间就更容易了。英语课很无聊，所以我整节课都在提前读我们的作业。生物课也挺无聊的，不过有一半时间我都在偷看秋，而不是像我应该做的那样做作业。蠢，蠢，蠢。这就是我只有两个朋友的原因。男生在我身边会变得很奇怪，而我在女生身边也会变得很奇怪！
…… 不过我想我现在是个怪物了。也许怪物可以有点奇怪。你懂的，就当是一种优待吧。
我暗自笑了笑，尽可能专注于作业。怪物的奇怪和跟踪狂的奇怪是两码事，所以我得把那个念头扼杀在萌芽状态，我想。但当课终于结束时，我真的鼓起勇气走向了秋。说实话，我都没想到自己能做到。
“嗨。” 我简洁地打了个招呼。
她从座位上起身到一半，僵住了，转过头看着我。
“你好，汉娜。” 秋犹豫地回应道，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
“抱歉，我不是故意吓你的。” 我尴尬地挠挠脸颊，“我只是，呃…… 想再一起吃午饭？”
她慢慢地从课桌旁站起来，背上背包。
“…… 我可能还是和上次一样不太会聊天。” 她提醒我。
“我也还是会被作业淹没。” 我向她保证。
她盯着我看了一会儿，几乎难以察觉地点了点头，然后就开始走开。我跟在她后面，新长出来的肢体在皮肤下欢快地扭动着，但接着我意识到我又忘了带午饭。我们经过食堂时，我往里瞥了一眼。肉饼，哈？有点恶心，但也许以我这奇怪的新感官，它会很好吃。食堂里闻起来已经比平常香了。
“我去买点吃的，然后去找你，好吗？” 我说。
“行。” 秋耸耸肩。
结果发现，肉饼现在吃起来确实好多了…… 但我还是不会说它好吃。湿哒哒、软趴趴的，完全不令人满足。尤其烦人的是，我得匆匆跑到厕所隔间去吃，因为我不想让任何人看到我的牙齿。厕所的味道肯定也无助于提升肉饼的风味。
吃完后，我回到图书馆，发现秋还在之前那张桌子，读着同一本书。不过她没把背包放在桌上当作屏障。我一屁股坐在她对面，拿出要做的作业，开始干活。安静了好一会儿，令我惊讶的是，这次是秋先打破了沉默。
“你为什么戴着手套？”
我抬起头，惊讶地眨眨眼。哎呀，糟了，我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说实话，在这儿给她透露一部分真相可能是最好的办法，毕竟她已经见识过我身上发生的诡异事情了。
“流血了。” 我承认，“我的手指在流血。”
“在流血？” 她追问道。
我耸耸肩。
“可能现在已经不流了？我还没检查。但都包扎好了，我又不想别人因为这个来烦我，所以就…… 戴着手套。”
“你，呃，经常流血吗？” 她问。
“我有一种非常奇怪的疾病，总在最糟糕的时候打乱我的生活。” 我直截了当地告诉她。
她微微露出一点笑容，这让我脚趾都蜷缩起来，爪子不自觉地抠进鞋底。
“我懂。” 她表示同情，“那可真糟。”
嗯。这是一般意义上的共情，还是她在暗示自己也有某种会打乱生活的疾病呢？她看起来确实有处理大量出血后果的经验。我不太确定问这个是否合适，但既然是她先提起的。
“这是你亲身经历过的吗？” 我试探着问。
她微微有些防备。
“如果你想问的是这个，我不会无缘无故就流血。” 她回避了问题。
“好吧。” 我不再追问。我不想太八卦，尤其担心这可能会让她也来问我同样的问题。
我们又陷入沉默，书本再次成为我们关注的焦点。没过多久，午餐铃响了，我们开始前往下一节课。就是现在了，汉娜。问她。赶紧问！她可能会拒绝，可能会觉得你很奇怪，但你还是得问！问啊问啊问啊，该死！
“放学后你愿意和我一起去购物吗？” 我脱口而出。
…… 天呐，我居然真的说出口了。什么情况！？
“什么？” 秋问，和我心里想的一样。
“呃，我，嗯……” 该死，汉娜，现在别搞砸了！“我需要新衣服。我…… 你懂的。更多手套。新裤子。也许再买双鞋。能用来遮掩的东西。而且我平常一起购物的朋友现在不理我了，还有…… 你看起来人挺好的？”
天呐。干得可真 “漂亮”，汉娜，真会说话。你看起来像个疯子。秋的眼睛微微睁大，嘴唇无声地动了动，吐出一个 “哦” 字。
“我，呃…… 我不行。” 她简单地回答。
啊！蠢，蠢，蠢，我真是蠢死了！
“好的！” 我尽可能欢快地说，“当然，这很正常，我们其实也不太了解彼此！嗯…… 那再见啦！”
“等等。” 她叫住我，“我…… 我今天不行，但是…… 也许可以？我会回复你的，好吗？”
“哦！好的。好的好的好的。” 我简直是个无人能及的小丑，还不是专业的那种。“那…… 回头再聊？”
“好。” 秋同意道，“嗯，回头聊。”
我转身快步离开，脸红得脸颊都感觉沉甸甸的。她说 “回头聊” 了！她在考虑呢！她不想不理我！啊啊啊！…… 天呐，我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啊？我确实需要更多衣服，但邀请一个可能是异性恋、几天前才认识的暗恋对象，这…… 是不是太蠢了？我正在变成一个可怕的怪物，我应该尽量少和人接触。可我却还想着去该死的商场。呃，我到底哪根筋搭错了，觉得这是个好主意？还好这时我的手机震动了，把我从自我贬低的情绪漩涡中拉了出来。
进展如何？布伦丹问道。
她今天不行，但她说会考虑。我回复道。
那你有空了。想一起出去玩吗？
我不知道，我犹豫着。我可能应该直播。
戴着口罩直播，还是…… ？
对。我确认道。大家可能会觉得很奇怪，但应该可行。
可我想看你的腿啊 :(
我轻声笑了。
你能想象我妈要是知道你邀请我去你家，我还得脱衣服，她会说什么吗？
呃，她都不会先搞清楚我是不是真的会让你脱衣服，就会直接开始教训你，所以…… 和平时说的差不多吧？他回复道，这让我有点尴尬。他说得确实没错。
我很想一起出去玩，但我觉得今天还是悠着点吧。我承认。我保证我的腿又不会跑掉。
好吧。他妥协了。我还是不理解你为什么要把自己最喜欢的放松方式变成工作，但只要你觉得有用就行，我猜。
谢了，布伦丹。
学校里接下来的时间没发生什么值得注意的事。我感觉比平时更坐立不安，有几个人对我的手套发表了评论，每当我有独处的片刻，就会花些时间享受新肢体带来的感觉，无论是刚长出来的还是最近刚变形的。我外骨骼化的腿基本功能和原来的腿一样，只是…… 更结实。更强壮。它和左腿一样大小，但力量上的差异有时让我感觉自己像在跛行，意想不到的能量爆发会以微妙的方式影响我的步态。这有点不舒服，但同时也让我感觉充满力量。我知道自己现在更强了。比以前强多了。我不知道为什么，但我真的很喜欢这种感觉。
一回到家，我就拿了些吃的，这样晚些时候就不用下楼吃晚餐了，然后打开直播，剩下的时间就都花在这上面。有人问我为什么戴口罩，我就含糊其辞，故作神秘，因为也许这样能增加点观众量什么的，我也不知道。我就想在这儿玩《宝可梦》，直到该睡觉的时候，最终睡觉时间确实到了。我居然真的完整度过了一天，没出什么大岔子。我真棒。
我在床上睡着了，醒来却在卡吉索的床上，不过她不在。她肯定是起床了没吵醒我。我感觉昏昏沉沉的，还有点隐隐的尴尬。我昨晚真的和卡吉索一起上床了？虽然这并没有什么更暧昧的意思，但…… 嗯，同时，又感觉好像也没什么特别的？卡吉索温暖、毛茸茸的，让人很舒服，但我现在是一只性别和维度都不确定的、小小的十条腿节肢动物，性欲自然是没了。而且，卡吉索几乎每晚都邀请我和她一起依偎着睡，所以这也不是第一次了。只是…… 有点奇怪。我想我得承认，我喜欢这样，但这肯定很奇怪。我在心里嘟囔着，往她的睡袋里又爬了爬，这感觉很奇怪，就好像我自己的皮肤在和我作对。只是…… 我根本没有皮肤啊。嗯？
我用空间感知集中在自己身上，立刻就发现了问题：我在蜕皮。真 “好” 啊，我想今天又得吃自己蜕下的皮了。我走进一个交叉的空旷区域，把蜕下的皮留在睡袋里，然后再回到正常空间，又爬回去，用牙齿把它拖出来，确保卡吉索睡觉的地方没有我蜕下的死皮。确认一切都干净后，我就开始大嚼起我的蜕皮，就在这时，特博霍自然地掀开了帐篷帘子。光线刺痛了我的眼睛，我花了好一会儿才适应，而他则盯着我，看起来有点恶心。我也回瞪了他一会儿，然后继续吃。在辛德里建立起我们的通讯网络之前，我没法和这家伙说话。特博霍默默地离开了，留下我继续吃。
嘿，汉娜，辛德里联系我了。特博霍说你找到早餐了？
我确实找到了自己蜕下的表皮，没错。我确认道。不过我肯定还能再吃点，这玩意儿没什么味道。
啊，这么说你的种族会蜕皮咯？我猜你还在生长。
我想是吧！我表示认同。
我肯定卡吉索会很乐意帮你抓点早餐。或者你想自己去猎食？
我停下进食，思考了一会儿。我的第一反应是，我确实有点想自己去猎食，部分原因是觉得自己可能会享受这个过程，但更主要的是，我觉得自己应该借此练习一下。一方面，我想变得自给自足；另一方面，我有点担心自己在战斗方面需要更多练习。杀人太可怕了，我再也不想那么做，但为了获取食物而猎杀动物？这没问题。这没什么错。我是个食肉动物。
行啊，我同意了。我想我会去猎点东西。
太棒了！辛德里回应道。要是可以的话，试着抓个大点儿的，也够我吃的。
等等。这可不在说好的范围内。哎呀，我是不是被算计了？
这能帮你学习战斗技巧，不是吗？辛德里继续劝说道。
啊！好吧，我想是这样。
好吧。我嘟囔着回应。但我可不会把太大的猎物扛回营地！
哈！说得也是。我本来想着你和特博霍一起去？他可以保护你，而我和卡吉索来打理营地。只要你们待在大约 [距离，长] 的范围内，你们俩应该还能交流。
我想我只能相信他知道那是多远的距离了？我有些犹豫。
哦，对。没错，这也是带上他的另一个好理由。祝你好运！
谢了。我给他发去一个精神上的叹息。我这是把自己卷进什么事儿里了啊？唉，算了。昨天我一整天都只是坐在卡吉索头上。终于能活动活动腿脚，再捕杀点东西，也挺好的。…… 等等。嗯。好吧，我是说，这次我确实就是打算这么做，所以我想就这一次，我就放过自己这吓人的、充满杀意的口误吧。我饿了，这也没什么好借口的。
那就去打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