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在这时代,厨房是叫做火房的。
见戴母拿着肉就要往火房走去,戴星予赶忙拉住她:“娘,这肉太多了,天热我们吃不了那么多。鱼能养着,肉咱拿回家吃吧。”
“家里有肉,这是给你带的。”说完不容反对地直接进了火房,鱼投到水缸里养着,肉用盐均匀涂抹后放到陶罐里,把陶罐放到装满水的木盆里泡着。
戴星予仔细观摩着,原来这就是古人肉类的保质方法呀。
“娘,要不肉我留一些,多的咱就拿回去吧。咱家有几口人啊?这肉我今晚也吃不完,万一浪费了可不好。”戴星予不死心地劝说着。
戴母手放到水缸里随意搓几下,在身前系着的布片上抹干后拉着戴星予就往村里走去:“肥肉你煎成猪油就能久放了,那么白花花的大肥肉呢,精肉你就给炒了吃了。”
边走边说还边掰着手指头数着:“咱家人可就多噜。加上你爷奶,加上你,咱家有16口人呢。爷奶他们现在跟着大伯住,不过咱家里也给两老留有一间房,他们想什么时候过来住就什么时候过来住。你有三个阿兄一个阿弟,你大哥二哥都成家了,今年二十一。你三哥定了亲过了中秋就成亲,他十七。小弟今年十五,明年就给他相看人家。”
经过一座土坯房时戴母跟门前大娘打了声招呼后继续说:“你大哥二哥是双生子,你大嫂是山后边那林子村的,生了仨小子,老大三岁,他家老二老三也是双生子,两岁。你二嫂是隔壁双桥村的,没想你哥那闷死人的性子,倒不声不响地自己讨了个老婆回来。他们家老大两岁,和你大哥家那对双生子前后就差三天,小的今年过年那会生的,他们家就俩小子。你和你三哥也是双生子,你出生时候稳婆说是女娃,你爷奶都哭了,咱家这都多少辈了才得了你这一个女娃娃。”戴母眼里满是宠爱地看着戴星予。
“我和三哥是双生子?那我今年也十七了?”
“你也十七了,要不是那陈铁牛去年逃荒到了咱村把你魂给勾了去,你去年就成亲了。”一提到陈铁牛戴母就不乐意,自己家千娇万宠的珠珠就被陈铁牛那头猪给拱了去了。
“娘,咱家那么多双生子?是爹爹这边多双生子还是您这边多双生子?”她知道这肯定是家族基因遗传的。
“你爹这边。你爷奶前后生了9个,有两个没养活,你爹排行第四,大伯父二伯父是双生子。三伯父出生时候没留住。你爹、五叔、六叔是三生,一胎三男啊,那会儿你奶可是吃了大苦头的。你奶生了你爹、你五叔、六叔后,隔了五年才怀的七叔,七叔出生时候可是个大胖小子,别说十里八乡了,就咱镇上都没找出一个有他胖的,足足5斤多重啊。生了你七叔后,你奶第二年就怀上了你八叔和九叔。你八叔出生的时候太小了,就咱手那么大,全身还都泛着紫,才哇哇啼哭几声就没了。唉……”
“奶奶生了这么多孩子,那身体得多受罪啊,她老人家高寿?”
戴母嗔笑道:“你咋还学镇上人说话了?你奶今年正好一个甲子。是受罪呀,早早就没法下地干活了,也幸亏孩子多也孝顺,不然她可就得受苦咯。”
“奶奶今年花甲呀?她什么时候生辰?”花甲呀,古代花甲算是长寿了。戴星予对寿宴充满期待。
“你奶生辰过了,三月廿八。不过去年就宴请了,咱这过九不过十。去年宴请了全村人,还有咱们老戴家旁的一些亲戚也都请了来。是热闹。”
“那爷爷呢?爷爷身体可好?”虽说不能参加寿宴有点小失望,但家人健康就是万幸。
戴母笑呵呵地轻拍着戴星予手背说着:“咱家珠珠就是孝顺,都不记事了还挂念着爷奶,你一会儿可看着,他俩肯定会哭鼻子。”
“老小孩,老小孩嘛。”戴星予不自觉地宠溺一笑。
“你爷爷好着呢,他呀今年六十有三,五兄弟里就他排最小,你爷爷也是双生子。现在白天还下地,你不让他忙活他跟你急,咱家就你一人能说得动他。一会你可得好好劝你爷爷,这天太热了别晒出个好歹来。”
戴星予掩唇一笑:“那我可不客气了。”
“喏,前边最大那座房屋就是咱家的,离你那儿不远,以后你白天就回家里来别一人在那处待着。”戴母刚走到门前就松开了星予的手,突然大声地嚎哭了起来:“我苦命的女儿哟,爹,娘,当家的,你们快出来哟,我这心口哪,跟被挖了一样哟,我心疼我那苦命的闺女哟。”
戴母还没嚎完,只听见“啪啪啪,嘭……”的声音传来。
伴随着急促的脚步声、桌椅倒地声音而来的是一大群男女老少。戴星予被这阵仗给吓了一跳,刚迈过院门的脚又缩了回来。
“碧珠你这是咋了,你咋瘦脱相了?陈铁牛打你啦?”一个满脸皱纹,手上拿着茶碗的六十来岁老大爷先开了口。这是原主爷爷?
戴星予还没回答呢就见一位佝偻着腰的老太太过来搀着她的双手:“奶的心肝哦,怎么就瘦了呢?在陈家是不是没吃饱饭?你咋就不知道回家里吃呢?”
“额……”
刚准备开口,老太太身后紧跟着的那年至不惑的中年男人双眼泛红地看着戴星予,满脸心疼。
他线条刚硬的面庞轮廓分明,剑眉下的双眸坚毅有神。高挺的鼻梁,因心疼而紧抿着双唇。常年劳作皮肤被日光镀上一层古铜色,粗糙的肤质诉说着生活的不易。爬上细纹的眼角无损他的气质,身形高大挺拔,虽身着粗布麻衣,却难掩骨子里的英气:“闺女,怎么才成亲半月你就瘦成这样了?”
“德厚家的,你刚说咱家碧珠怎么了?她这是发生什么事了?”原主爷爷。
“快快,你们兄弟几个去找你们大伯来给咱珠珠瞧瞧。”原主奶奶。
“老二,老二,去找你九叔再弄点肉来。”原主爸爸。
“阿妹,陈铁牛那泼皮现在在哪?哥几个去收拾他。”不知道排行第几的哥哥。
“我……没事,不用找郞中,也不用弄肉,铁牛没有欺负我,他对我很好。”戴星予在一波接一波的关心中终于找到机会喊出了声。
“爹,娘,当家的,咱闺女命苦啊,前几日她染了风寒,她也不知道回家找咱们,高热后她损了心智了,她不记得事了,呜呜……我可怜的闺女。”戴母抹着泪花把戴碧珠失忆的事跟家人详细说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