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开了有一会儿。
余景难受到嘴唇都泛白了。
这群人明明休息不好,睡眠不够,黑眼圈浓得都能去动物园应聘。
一路上也没出什么幺蛾子,但整个车,甚至整个队伍,都愣是没一个睡觉的。
就算是那个哈欠连天的女人,也只是偶尔揉揉眼睛解乏。
而且不知道是路本来就不好,还是司机技术的问题,这车颠得他想吐。
偏偏这之前他已经饿了半天一夜了,肚子里早没存货,干呕多了从喉咙到胃都难受得很。
这也就算了,关键两边都坐着人,块头还大,把他挤在中间愣是一点缝隙没有,偶尔拐弯大了些,另外一侧的人挤过来,夸张点说,都要给他压成饼了。
“你能不能开慢点,颠死我对你有啥好处?”
又被一个急刹车搞得胃酸翻涌,余景的声音都显得有气无力的。
好在他出声之前,这辆车安静得谁偷摸放个屁都能听的一清二楚。所以不需要多大声,汪丽也能听到他说话。
她嗤笑一声,语气轻蔑地说,“你在那破庙里是个人质,在我们手上虽说给你松了绑,但顶多就是从人质变成阶下囚。”
“最好还是有些自知之明,要求那么多,真当你是出来旅游,我是你的导游来的?”
不是,这女人对他是有啥意见啊,从初见开始对他的态度就奇奇怪怪的。
又没说她,她急什么?
余景皱眉,余景撇嘴,余景不解。
“那你不是导游,你是啥?”
“我是人!”
“看不出来。”他语气平淡得吐出一句。
“噗。”
驾驶位上,汪硕忍不住笑出声,虽然立马被汪丽的眼刀威胁忍住笑意,但不停颤抖的嘴角还是暴露了他的心情。
“说明你比猪还蠢!”
“少说话,专心做事。”坐在余景右手边的男人突然带着几分不耐地开口。
女人有些不服,“我说什么了,你没听见是他先找茬的么,又没说什么不该说的,你凶什么?”
“我不想跟你多说,反正从现在开始,非必要你不许和他说话。”
“你说我就要听?干嘛,觉得我会泄密?我有那么傻吗。”
有。
车上三人,不约而同地想。
男人还想说些什么,就听见前方一道咳嗽声传来,眉头轻瞥,目光暗暗扫向后视镜,而后扭过头去不再言语。
一场矛盾就此结束。
余景看了场好戏,眼睛滴溜溜得转,他好像一直误会了。
之前情况混乱,加上当时开门第一个走进来的是女人,她又是这群人里唯一的女性,穿着也不同,他就下意识认为女人在这群人里地位很高。
现在看这情况,又似乎不是这样。
刚才那段对话,不像是下对上该有的语气,倒像是对敌人。
而且他们似乎很怕女人会不小心说什么不该说的。
……
……
就算人可以不停不休,车也不行。
又是一个加油站。
所有人都暂时下车休整,除了余景。
他之前也跟着下去过,每次刚下车,就会像掉进狼窝一样,被四面八方的视线紧锁。
就算忍不住要去厕所,也会被三五人围在中间,到了脱裤子蹲坑的时候,想关门都不行。
来往的路人看他的眼神,感觉都像看傻子。
隐约还听见有个走出去的年轻人,和别人吐槽说遇见个连厕所都不能自己上的大少爷。
余景:……是真的会心梗。
索性窝在车里,起码自在些。
而车外冷风瑟瑟,汪丽抱着手,对耳边不停念叨的声音视若无睹。
她知道汪硕说这些,是为了她好。同样的话,她也已经听了无数遍,早就能熟记于心了。
但记得,不代表认同,更不代表就会照做。
强逼着自己听了许久,她终于忍不住性子,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转身回到车上。
刚坐进去,无奈地叹了口气,就听见一道更加讨厌的声音。
“吵架了?”余景捧着脸,不怕死地问。
“关你什么事!”她恶狠狠得说。
“我又没惹到你,为啥总感觉你看我不顺眼。”
她没有搭理余景,只是愣愣地看着车前,和那两兄弟不知道在交谈什么的人。
眼神逐渐失焦,想到许多过往的事。
“诶。”余景叫了一声,依旧不见回应,凑上前去轻拍了下她的肩膀。
顺着她注视的方向,看见三个人。
左边的人,看长相还有些稚嫩,比他应该大不了多少。车上的时候闷不吭声,现在一下车,嘴巴叭叭得就没停过。
余景起初也是留神听了一耳朵,在说什么小时候的事,但随即又被他的手转移了注意力。
以他的角度和眼力,不难看清上面布满老茧,虎口的地方尤为明显,很像是长期握刀留下的痕迹。
中间的男人,长着张棱角分明的脸,一头干净利落的寸头,体型高大健硕,站在一起,比另外两人高一个头不止。
与之相比,右边的人就要普通得多。既不多话,也不应声,外表也平平,属于是丢人堆里都没人会注意的那种。
唯一引起他注意的,还是女人对他的反应。
“你不去跟他们聊天吗?”
“我到底哪里惹你了??”
“你们不是朋友吗???”
他不停问,女人也终于终于回过神来,不知道是那个问题触及她的雷区,怒气汹汹得吼了句,“关你什么事!”
啊,好想打人啊。
虽然出发点和目标不同,但此刻的余景和汪丽,难得精神同频,想做同样的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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