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北奴人,天生崇尚强者。你很强,我吉桑愿意臣服于你。”
姬子萩端坐于马背,垂首看着单膝跪在前方的人,和她身后的约有一万之众的北奴兵。
她缓缓道;“吉桑,好,你今日信我,我向你承诺,定不负你所望。”
吉桑,双手交叉放于胸前低头道;“多谢主公。”
随即她抬头看向姬子萩,接着道;“主公,吉桑是北奴格勒部族人,从今往后听从主公调遣。”
“主公,我是燕赤部族人,后狄硕,愿投诚主公。”
“我是朵儿部族人,乌阳兰花,愿投诚主公。”
“我是········”
姬子萩一一接受投诚,让识字的大衍士兵开始登记军籍。
这时,受伤不轻的孟绞扶着腹部伤口,挪到姬子萩的身旁小声,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况且这是近十万之众的北奴蛮子,你就不怕····”
孟绞的话没说完,她忧心忡忡的看着姬子萩。
姬子萩温和一笑,随即道;“我既然敢接受她们的投诚,那就要相信她们。
我要让她们相信,有一天,天下不再分南北,不再分部族和国度。
这北门关不再是她们向往而不能及的地方,而只是一个普通的峡谷,一个通往另一个家的路而已。
她们可以在草原上放牧,亦可以到关内生活,甚至参加科举,入朝为官。
我想,她们应也是向往有这一天的吧?
天下太平,海晏河清!”
“嘶~”
这饼太大,以至于噎得孟绞震倒一吸口凉气,眼瞪如铜铃,不敢置信的看着姬子萩。
姬子萩也看着她,微笑着。
良久后,忽然,孟绞单膝下跪,低头道;“我孟绞,亦愿为这一天,赴汤蹈火,为天下百姓鞠躬尽瘁。”
姬子萩伸手虚扶道;“将军请起,这一天会来的,且在你有生之年。”
孟绞激动的眼泪婆娑,深深一叩头道;“孟绞,替天下苍生,拜谢主公。”
“好。”姬子萩看着她神情一肃,然后下马走到孟绞身旁,重重的将她扶起,说道;“为将者以兵谋输赢,为君者以天下谋棋局,我想开创我心中的盛世。
孟绞将军,可愿随我同去夺下望北城?我要快速的兵临官京城下,你可要助我?”
孟绞迟疑片刻,最终点头;“孟绞愿为主公手中的一把刀,劈山开路,生死无惧。”
·······
两日后,望北城,城主府。
“城城城,城主~,大事不好了!斥候来报·····”
“报什么?北奴破关了,还是主子登基了?”新官上任的北望城城主,韩一田,懒洋洋的躺在美人膝,张着嘴接着美人投喂的葡萄,漫不经心的瞥一眼那个风尘仆仆的士兵。
“城城主···”风尘仆仆的士兵看着御榻上醉卧美人膝的人,心里无声哀叹,继而禀报道;“城主,北门关已破,北奴大军,不出半日,便可抵达北望城下。”
韩一田咀嚼葡萄的嘴唇稍顿,随即不在意的说;“那你和本城主说什么?你去和谢家军的王良说啊,打仗这活是她的分内之事。
哦,对了,你顺带给我带句话于她,就说本城主最近水土不服,需要回官京将养。
这里的事就暂由她代理。”
说罢,她起身一手揽着一个美人,笑着捏了捏美人的腰,;“走,咱们回官京,接着奏乐接着舞~·····”
不多时,一辆外表平常,但内有乾坤的马车又快又稳的驶离北望城,向官京而去。
王良得到消息时,气的一拳砸碎了桌椅;“狗贼明令,包围皇城,囚禁将军,导致如今战火四起,可她却只龟缩在官京。
明知道北奴要南下,她却不闻不问。”
“副将,这可如何是好?”
“还能如何?随我出城,迎战。”
“可···”
“没有可是,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但如果我们弃城回去救将军,那这大衍就真的完了,将军不会允许的。
我们谢家军,就算死,也只能死在战场上。
我们手中的武器,是为了保护百姓的,而不是为了一己之私,报仇雪恨的,这是将军的命令,亦是我们谢家军的信仰。”
“是,副将。”仲全躬身道。
王良心中比谁都想回官京救出谢景烨,可她又知道自己不能,她谢家军守得是国门,而不是谢家的门。
若她擅离职守,国门失守,百姓便会无依,她王良将会是谢家军的千古罪人。
········
姬子萩坐在车辇上,侧头听着孟绞的诉述。
“主公,这谢家军此时也是处境尴尬,进退都无方向。
官京来的消息说,明令围了皇城,又用谢家人的性命做威胁,囚禁了谢景烨。
但奇怪就奇怪在这,要说明令有心想称帝,可她却只是将凤仪帝软禁,并没有杀她。
她又眼睁睁看着战乱四起,不管不问,这···怎么也不合乎常理啊?”
姬子萩也是紧皱眉头,她一时也搞不懂那个明令是个什么路数。
说话间,前方高大巍峨的城墙已入视野,姬子萩抬眼看去,那城楼上密密麻麻的弓弩孔洞里全是蓄势待发的弩箭。
前方骑兵快抵达弓弩射程范围时,她抬手命令停下。
这时,城墙之上的王良亲自开口问道;“城下是何人来犯?领军之人又是谁?”
姬子萩靠坐在车辇上,一旁骑马跟随的孟绞高声回道;“王良~,本将孟绞,随主公前来叫城。”
王良一听惊得几步登上城头,伸着脖子看向下方说话之人,须臾她愤怒的高声骂道;“孟绞,你身为大衍将士,为何投靠敌军?做那卖国求荣乱臣贼子之事你孟绞良心何在?你身为守关将领,却投敌卖国,你不配为军人。”
这骂的委实不怎么好听,孟绞也恼火的高声回道;“王良,你特爹的好意思骂我?我区区七千六百人对阵草原八部十数万人,你们谢家军一兵一卒不给支援,眼睁睁看着老娘死。
格老子的,你们谢家军的军人气节呢?的良心呢?”
孟绞是越骂越气,最后撸着袖子打马走到阵前,指着王良鼻子骂。
“要不是主公,我孟绞身死事小,赤奴南下,你特爹的才是大衍的千古罪人。
老娘是投降了,可老娘投的是主公,并不是赤奴。
睁大你的狗眼看看,现在的大衍,如果再没有一个能力挽狂澜的人站出来,那我们汉人迟早被灭族·····”
王良一愣,被骂的一时语塞,她当然知道北门关的情况,可朝廷不下令出兵,她王良并未有权利调兵遣将,出兵增援。
她只能守在这望北城。
看着下方黑压压一看就是赤奴人,王良疑惑道;“你说你不是降于赤奴,可你身后大军明显是赤奴兵,你作何解释?”
姬子萩缓缓起身,站在轿辇上,看向王良;“孟绞将军,心存天下,与我不谋而合,遂顺于我。”
王良打眼一看,竟是一个汉人模样的小姑娘,这···,这不开玩笑呢?就这么一个黄毛丫头,要涿鹿天下?是孟绞疯了还是她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