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绣亲自下厨为贺年庚准备吃食,灶台上一直煨了有鸡汤,她随魏娘学会了手擀拉面,鸡汤去油做了一大碗汤面,煲汤剩下的半只鸡去皮白灼剥成鸡丝,再煎了两颗油亮的荷包蛋,添上两根绿油油的青菜叶子,香味浓郁扑鼻。
睡了整日的贺年庚,吃到暖胃的汤面,精神瞬间回拢。
今儿上晌锦绣带小闺女到街上买果子,给她买了一只七彩吉祥轮,用竹子和宣染成彩色的竹纸做成的七彩轮随风滚动,明疏爱不惜手,自个在院子里跑来跑去,玩得不亦乐乎。
贺年庚用勺子抿了口鸡汤,透过窗户看一眼院子里跟兔子一样上跳下窜的小身影,再有面前心爱的眷侣相伴,忽觉人生,倍感满足。
“这几日,辛苦你了。”
锦绣没好气的睨他一眼:“说的什么话,看到你平平安安的从考场出来,比什么都重要。”
今早她带闺女上街的时候,听见有人议论昨儿从考场里抬出了两具尸体,起初她以为自己听差,人好好的进考场,怎么就躺着出来了。
即便是在考场徇私舞弊被逮了个正着,官衙也不可能当场便处以极刑。后来,细听了得知,这九日考场科举,并非人人都能扛得过来,尤其是身体素质差的,若是巡试的官差发现得不及时,人说没了就没了。
锦绣简直是细思极恐,更庆幸贺年庚武夫出身,家里读书的哥儿也每日晨起锻炼,自幼打好底子。
思及此,锦绣想到了另一件事,说道:“昨儿你睡下后,我让年北和年东跑了一趟客栈。”
贺年庚吃了口面,闻言微微撩起眼帘,静静的看着她。
锦绣继续说道:“看在哥嫂的份上,想着贺丞景若是愿意,便到咱这里住上几日。”
贺年庚心下了然地莞起唇角,淡声道:“想来娘子的好意,终究是喂了狗。”
锦绣郁闷地瞟他一眼,瞎说什么大白话。
可不就是好心当成驴肝肺,其实她也想到,贺丞景不会领这份情,至少她做到了明面上的理儿。
贺年庚笑了笑,说道:“昨儿从考场出来,听人说起,三日后城里有家酒肆为今年下场秋闱的学子举办了一场诗会,拔得头筹者可获得那家酒肆珍藏三十年的两坛女儿红。”
贺年庚说到这,目光瞟了眼外头的小身影,说道:“改明儿为夫去把两坛酒赢回来,给娘子和闺女封存起来,可好?”
锦绣并不懂得鉴赏酒水,但酒肆放出的嗜头,想来该是值不少钱。
值钱的玩意谁不爱,没有人会嫌弃宝贝少。
“诗会可能带上家眷?”锦绣目光狡黠地问,一副她也想开开眼界的表情。
贺年庚点头笑应:“自然,回头为夫先打听清楚是哪家酒肆,提前订下好位置。”
“好。”
夫妻俩正说着话,叶婶子缓步来到后院,站在房门外传话:“娘子,姑爷,大姑娘和顾家姑爷来了。”
夫妻俩闻言先是一怔,【大姑娘】这称呼他俩一时没反应过来,但听见顾家姑爷的时候顿时心下了然。
田草可不就是他们徐家出嫁的大姑娘,不论大房二房,只论是张婆子名下养出来的孙女。
许久没见着侄女,锦绣心里也是想念,待贺年庚吃完碗里的面,夫妻便带着闺女前往正厅。
嫁为人妇的田草,妆扮得体不显张扬,如她的性格那般清丽秀质,眉眼间却是多了几分小女人娇媚的神韵。
顾轩相貌俊朗,是个长得极好的公子哥,举手投足间不失对媳妇的体贴。
二人看见来人,连忙从椅子上起身:“小姑,姑父。”
四岁多的明疏一眼便认出许久不见的田草,拿着吉祥轮飞快地扑上前:“大表姐。”
田草福礼直起身,连忙伸手抱住扑到身前的小丫头,“疏姐儿真乖,可还记得大表姐。”
明疏眨巴眨巴明亮的大眼,认真地点头:“当然记得啊。”
她又不是小傻瓜,她可会认人了。
夫妻俩上前,锦绣先开的口:“怎的之前没见你在信中提起,你们小两口要到府城的消息。”
顾轩连忙拱手道:“回小姑的话,便也是临时决定的事,小婿与娘子安顿下来,打听到您二位的住址,没让人提前传话便突然造访,还望小姑和姑父莫要见怪。”
锦绣莞尔一笑道:“怎会,快坐下说话。”
这时,叶婶子从灶房沏来几盏茶,分别送到每人手边的桌几上,还配了今早从街上买回来的茶果。
田草手里拉着明疏,笑睨着上首端坐的夫妻俩,说道:“听说姑父已参考完今年的秋闱,怪我心急想见你们,叨优了姑父歇息。”
贺年庚抿了口茶,说道:“无妨,便也是睡醒一觉。”
说罢,看了眼小两口,问道:“你们这次到府城,可是家中长辈另有安排?”
田草闻言看一眼身旁的男人,顾轩点头道:“是的姑父,此前家父就有意安排小婿打理府城买卖,这次也便带着娘子一并来府城。”
锦绣心底欣慰小两口感情和睦,这门婚真是没许错。
无论顾老爷是否看在徐家的关系,有意让小两口独立门户,至少让小两口远离纷争这一步,便让她高看了顾家几分。
贺年庚回眸与锦绣相视一眼,缓声道:“这是好事,家中基业牢固,却也得能力者胜出,将来方能打理好掌握在手中的家业。”
顾轩又起身作了一揖,“小婿谨遵姑父教诲。”
锦绣在堂厅陪着说了会儿场面话,便带侄女和闺女回到后院吃茶。
望着身前小姑的背影,田草不禁怀念起小时候跟在小姑身后当小尾巴的光景,心里直叹道:“许久没能回乡探望阿奶和五婶,不知家中可还安好?”
锦绣拉着她到桌前坐下,笑道:“一切都好,我们都只盼着你和侄女婿过好日子,别的什么都不用担心。”
田草点点头,抿唇道:“小姑,我想阿奶了。”
锦绣笑着刮了刮她的鼻子,“你阿奶也想你,日后寻了机会再回乡下看望她老人家。”
“嗯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