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氏外祖叔公的坟包外砌了石砖,隆起的石墙严实得雷劈不裂,寻常时没啥大事,叔公家的晚辈鲜少回村祭拜,才让她爹徐大壮有机可乘。
锦绣熟门熟路地摸索着坟包后的石墙,剥开延伸到坟墙上的绿植,用小锄子轻轻一撬,仿佛没使多大的劲,轻易就撬开了一块石砖。
她接连拔掉几块砖头,用锄子一点点的刨开里面的坟土。
该说不说,纵然前世做了许久的孤魂,但刨坟这种事,她还是头一回干。
怪瘆人得嘞!
不多会,锄子碰到一块硬家伙,锦绣顿时双眼放光。
找到了!
她用手拔开坟土,很快便看见土里露出一块木头,是匣子的一角。
稍稍使劲,两只巴掌大的木匣,便从土坑里拔了出来,长时间掩埋在地下的木匣,表面色泽暗沉老旧,拿在手上还有些湿气,沉甸甸的很有份量。
趁眼下四处无人,她敲开木匣边上的小锁扣,打开就看见里面放了好几十两的碎银,还有几张十两的银票,以及样式老旧的女式银簪和镯子。
当年阿娘嫁进老徐家,起初对阿爹和阿奶并不设防,在他们的哄骗下交出了大半的私房嫁妆。
慢慢的阿娘惊觉出异样,不得不留了个心眼私下藏了部份,不然这些年在老徐家,阿娘的日子只会更煎熬。
前世,她做了鬼魂才得知,阿娘张氏自小命运坎坷,四岁就被爹娘卖给伢人,几番辗转被伢人带到兖州城,之后有幸被镇上一大户的管家相中,买回主家培养成心腹丫鬟。
在张氏十五岁那年,救了倒在马蹄下的小主子,从而伤着腿,落下跛脚的顽疾。
主家念及她忠心护主,次年举家南下经商时,特地将张氏的死契发还,还给了她一笔傍身的银子。
让她留在兖州当地,寻个老实人家安身立命。
自此,张氏再次没了依靠。
但很快,在媒人的张罗下,张氏相中年轻时的徐大壮,觉得此人瞧着老实话不多,成家后该是个听婆娘话的好男人。
想着,两口子踏实经营过日子,定能把日子往好的过。
谁曾想,嫁进老徐家后,张氏才惊觉,何为咬人的狗不叫。
于外人而言,张氏嫁进老徐家以前,这个家家徒四壁,寻常大雨都能让屋里下起小雨。
徐老头娘俩靠着山脚的一亩三分荒地相依为命,隔三差五就跟村里邻居借粮食。
可自从娶了个跛脚的婆娘,这个家的日子才逐渐往好的过。不仅翻修了房子加大了院子,还买下二十亩良田耕种。
了解内情的老人都说,张氏虽瞧着跛脚,但人家给老徐家带财,下地劳作干得比徐老头都利索。
不仅如此,张氏年轻时还能生养,接连给人丁单薄的老徐家添了四个大胖小子一个闺女,临了临了还老蚌生珠,又来了个小闺女。
如此这般,这般如此,万河村老一辈的村民,谁人提到张氏都得竖起大拇指夸赞一番,皆说徐老头上辈子烧对了高香,这辈子得了这么个能干的婆娘。
但这些仅是对外人而言,在老徐家,张婆子早就跟徐老头离了心。
要不是狠不下心肠,她早就带着老五和小闺女离了这个吸人血的魔窖。
这些年,徐老头常年在镇上码头做劳力,赚的钱从未往家里拿过一分,而当年从张婆子身上哄到手的银子,剩下的都藏在了外祖叔公的坟包里。
觉得叔公的子辈常年在县城,除了清明祭祖鲜少回村,藏在这比任何地方都要稳妥。
前世,阿爹眼看着阿娘病入膏肓,仍不舍得掏出一两半钱为阿娘请大夫治病,阿娘死后不到半年,老徐家的天彻彻底底的变了。
他从镇上领回来一对母子,明面上说是徐家离散的表妹,实则是他养在镇上的姘头,而那十来岁的孩子,正是徐老头的私生子。
说什么那孩子会读书,将来指定有出息,为了让孩子方便将来的科举,就把孩子认到自己名下。
那个时候,徐锦绣仅是个游了多年的魂,要不是没法子,真想从天上劈下一道雷,劈死她那个没心肝的老爹。
乡下庄户玩得花,她爹徐老汉说第二,没人敢说第一。
老徐家上上下下吃着阿娘的人血馒头,残害至亲骨肉,了无人性。
今生,她会带着阿娘让老徐家尝尝,何为众叛亲离的悲痛!
锦绣将木匣子放进背篓,从周边割了一把鸡草掩盖在面上,重新帮外祖叔公的坟包规置好,让人看不出半点端倪。
做完这一切,徐锦绣大大的呼出一口气,痛快!
忽然,一道破空而出的雕唳,惊得她脚下一步趔趄,魂都快吓没一半。
“谁!”
【哇哇~】
锦绣仰起头,抬起手遮住刺眼的日头光线,亮敞的天空挂着几片白云,连个鸟蛋都没见着,又是哪来的雕声。
【哇~哇哇~】
她掏了掏耳朵,确定没有听错,眼前周边只有风吹过草地树叶的沙沙声。
【哇哇~】雕唳声却越来越真实的传进耳中。
[主子您不用找了,我们在你的意念里!]
嗡~~
徐锦绣脚下一软,直挺挺坐倒在地上,屁股疼得她倒吸一口凉气。
[主子主子,我们在这~。]这回,是两只雕在说话。
徐锦绣揉了揉屁股墩,只手撑着后腰,挣扎起身。
心想,她一定是魔怔了,谁能告诉她,原来重生是要付出代价的!
[主子您别怕,我俩是来助主子您扭转乾坤,改变命运的锦囊,您也可以当我们是您的灵兽。]
徐锦绣只觉得脑子嗡嗡作响,任凭她怎么努力,脑子意念里的面画忽然变得清晰。
大白天的做白日梦,是病,得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