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衍面色不善,冷冷道:“你是……不息天境!”
刚才略微一把脉,张衍便发现这个看似病弱的读书人,体内其实气息极其深厚,好似那垂天之云一般。
不息天境!绝对是天境!才能气息那般深厚,而且还自行轮转,生生不息。
眼前的这个读书人,很不好惹。看着笑盈盈的,其实就是个笑面虎。
闻砚揉了揉手腕,轻轻点头,算是承认了自己的天境修为。
“几阶?”张衍试探问道。
“长天阶。”闻砚并未隐瞒,如实回答。
其实他也没想到,眼前这个年轻道士,竟然可以随便一把脉,便察觉了自己的真正修为,这就说明他的修为其实也不会低。
闻砚握住腰间玉佩,开口问道:“好了,该我问你了,你是什么修为?”
“玄天阶。”张衍摸向腰间剑柄,准备随时出剑。
玄天阶。闻砚的眉头又皱了起来,自己竟然完全察觉不到张衍身上的气息,好似他只是一个普通人。
怎么可能!一个普通人,能随随便便看破自己的真实修为!
眼前的这个年轻道士,强的可怕。
张衍微微眯眼,又问道:“你……究竟是谁?”
闻砚看着张衍的这副模样,突然有些恼火,想着要么就打一架得了。
不管怎样,打一架便什么都知道了。
在书院中,被自家先生拿着戒尺狠狠敲手掌心;在江湖中,被个臭小乞丐骗走了自己所有银钱;如今到了这里,好不容易才过几天舒坦日子,又跑过来个道士欺压自己!
打!士可忍孰不可忍!真当天底下的读书人都手无缚鸡之力吗?!
闻砚用力一拍桌子,站起身来,一身浩然气溢散,怒声喝道:“清白书院,闻砚,讨教了。”
清白书院?这个人说他是清白书院的!张衍心中震惊,但并未显露。
他也一拍桌子,没站起来,而是一脸狐疑问道:“就你?清白书院啊?”
闻砚强压着怒意,双臂抱胸,冷冷道:“怎么,不信?”
啪!他将腰间玉佩摘下,拍在桌子上。
那块玉佩通体莹白,铭刻着云纹,清气四溢,上刻有“清白”二字。
张衍松了一口气,如果对方真的是清白书院的读书人的话,那就没什么事了。
他曾经听师父谈起过中州的那座清白书院,师父对那座书院的评价极高。
他其实是怕这位天境的读书人没安好心,隐瞒境界潜伏在胡胜虎身边,还不知道打的什么坏主意。
张衍觉得胡胜虎这还人不错,他也不想让虎青寨就这么毁了。
张衍问道:“话说你一个天境的清白书院读书人,跑到一个土匪寨子里面干啥?”
闻砚气还没消,没好气说道:“老子乐意!你个道士管这么多干什么?”
“话说你又是哪儿的人?”
张衍没再说什么,拿起桌上茶壶,给自己倒了杯水。
喝了一口水,这才是缓缓说道:“太平山上太平观,道士张衍。”
他并不是渴了,而是纯纯在掩饰自己的心虚啊。跟一位天境修为的人叫板,要是真打起来了,就凭自己现在这修为,后果不难想象。
没听说过。闻砚眉头微皱,也坐了下来,给自己倒了杯水。
就在此时,房门被敲响了,外面传来一个声音。
“张道长,闻先生,大哥喊你们俩吃饭去!”
二人对视一眼,同时起身,向门外走去,跟着那人向饭桌走去。
饭桌上,作为东道主的胡胜虎,早已等待二人多时了。
见二人到来,急忙让给二人上座,并为二人上茶上酒。
餐桌上到都是一些普通的家常菜,并无大鱼大肉,主食是现蒸的馒头,酒水就是寻常家酿,但管够。
谈不上多么好吃,但在如今这个世道里也称得上丰盛。
二人坐得很开,谁也没有说话,吃饭的吃饭,喝酒的喝酒。
许是察觉到饭桌上的氛围有些冷清,胡胜虎并起了个话题,冲张衍问道:“张道长,闻先生的病怎么样?能治好吗?”
张衍急忙咽下口中馒头,喝了一口茶水顺了顺,这才说道:“闻先生的病,可以治好,只是根治比较难,按时吃药,没什么问题的,大王放心。”
胡胜虎大声笑道:“那我就放心了,我这寨子上上下下可少不了闻先生呢。”
“张道长,你是不知道啊。自从这闻先生来了之后,寨子便清爽多了,里里外外都井井有条。”
“闻先生还精通布局谋略,寨子里哪些布置欠缺,他都给我们一一点了出来,提出改进措施。
“闻先生还教我们几个大老粗识字认字,而且还写的一手好字,我打算过年的春联也让他写。”
胡胜虎这个山大王,边说边一脸傻笑的看着闻砚。
闻砚被看的头皮一麻,急忙赔笑着,向他敬了一碗酒。
张衍托着腮帮子也看着闻砚,感觉自己刚才好像错怪他了。
这个修为极高的读书人也许就是闲的无聊想在土匪山寨里面当个账房先生呢?又或许这个读书人数次科举不过,一气之下便在土匪山寨里面当了个狗头军师呢?
毕竟,能写出那种字的读书人,应该不会坏到哪里去。师父不是常说吗?字如其人,相由心生。
眼前这个温文尔雅的青衫读书人,怎么看也不像一肚子坏水的主。
“来!来!”胡胜虎站起身,举起酒碗,冲着张衍说道,“张道长,我来跟走一个。”
“啊……我啊?”张衍瞪大眼睛,伸手指了指自己。
“不然呢?”闻砚在一旁看热闹不嫌事大,也向张衍举起酒杯。
“那我……以茶带酒?”张衍慢吞吞的站起身,举起茶杯。
“哎,张道长以茶代酒岂不是薄了胡山主的一片心意?”闻砚伸手一挥,豪气道,“来人啊!给张道长满上!”
当即就有人给张衍撤去茶杯,倒了满满的一杯酒。
张衍看着面前的这一碗酒,有些犯怵。
自己从来没喝过酒,以前在山上倒经常见师父自己给自己酿酒喝,自己但凡提出想尝尝,迎接的便是师父的一巴掌。
“来!张道长!我先干了,你随意!”胡胜虎举起酒碗示意,继而一饮而尽。
闻砚也站起身,举起酒碗笑道:“就看张道长敢不敢舍命陪君子了。”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张衍也没办法了,硬着头皮举起酒碗,讪笑道:“那……那我也干了!”
“好!好!张道长海量!”闻砚鼓起掌,带带着酒桌上的一群小弟起哄。
一碗酒下肚,张衍剧烈咳嗽起来,脑袋晕乎乎的,瘫坐在椅子上,好似一摊烂泥。
张衍醉眼惺忪,醉酒趴在饭桌上,在彻底醉死过去之前,他问了闻砚一个问题。
“你……为何能写出如此豪迈的字来?”
闻砚笑了笑,饮尽一碗酒,笑着回答道:“书生意气,挥斥方遒。”
张衍没听见他的回答,便已经鼾声如雷,睡死过去了。
他不知道的是,眼前的这位青衫读书人,是当今清白书院院长的亲传弟子,整个书院最年轻的天境弟子,内定的下一届书院院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