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刀切黄油,屈於菟就是这么顺利,他简直没有遇到任何抵抗。
三月十五日,大军南下。
仅仅两日后,淮阴、盱眙两个重城便相继投降,紧接着第二天,东阳县城开门投降,可谓是箪食壶浆,喜迎王师。
整个淮海大地,一片勃勃生机、万物竞发的景象。
基本上就是秦军刚到哪里,哪里直接就开城投了,屈於菟一路南下,很快便抵达了东海郡南部,在接收了广陵城后,可算是在堂邑受到了阻碍。
屈於菟大马金刀的抱着项饺,“外舅,丈人,首次攻城便交给你们了。”
感受着女人有些绷紧的身体,屈於菟笑了笑:“当然,不必过于卖命,亲冒弓矢什么的不必,但你们总要在全体秦人面前走一趟吧,你们得在众目睽睽之下,向陛下证明忠诚!”
“那是当然。”众人互相对视一眼,踊跃请战。
几人出去排兵布阵,带着运过来的攻城器械,准备开始进攻。这些东西是他们早就准备好,属于是投降的附赠装备之一,拳拳心意,让人感动。
“外舅,你们共计有多少兵马?现在的准确数字。”投降太多了,频次太频繁了,他记不太清楚。
“一万两千多人吧。”项饺的父亲说道,出战的是项伯,怎么可能真让屈於菟的老丈人上场呢,那其他人也太没眼色了。
“嗯。”屈於菟点点头,拍拍女人的臀部,让她站起来。
屈於菟在竹简上写的:项家四房支脉被项梁裹挟,眼下即时反正,献上四座大城,兵士一万五千人,整个东海郡南部传檄而定。
“是一万二。”项饺纠正道,她本来没这么蠢的,但自从她投降之后,脑子的智商便直线下降,满眼都是情郎。
屈於菟宠溺的笑笑,“写一万五,筹码更大一些。”
屈於菟又转头问道,“外舅,你们这些人里,没有与项梁或者项羽牵涉过深的吧,我指的是直系血缘关系。”
“没有没有,不是一房的。”项饺的父亲连连摆手,这可不能承认。
屈於菟点点头,“行了,兵权和实权官位不一定有,但成功转换门庭,赏咱们两个虚职,封几个高爵应该是可以的,咱们进展最快嘛,我们这里也算是个彩头。”
可不是嘛,章邯这边儿刚出寿春,三月二十六日,便收到了屈於菟饮马大江、兵临会稽的消息。
好家伙,脚底抹油也没这么快啊,这他娘是私下媾和!有黑幕!
章邯叹了口气,他除了气愤屈於菟私自破坏计划,影响整体节奏外,倒也没什么可说的。人脉、关系、渠道,也是实力的一种。
胡亥展开地图,听着屈於菟主攻方向的捷报,看着舆图和战场形势,笑了笑,“赏!”
甭管人家怎么做到的,屈於菟打的这条路非常有用,从广陵和堂邑进入长江,直接就可以截断会稽郡通往九江郡的路。
换句话说,项羽,成孤军了。
防御是整体的,淮河防线东岸被突破,西岸就没有办法继续防守(正常情况是这样),因为从粮道上来讲,会被切断,从战略上来讲,会被包围。
这如果不是大功,就没有什么是大功了,屈於菟直接打开了战场局面。
“大秦皇帝制诏。”
堂邑已经被攻下了,眼下,他们便在此城之外,跪地接受胡亥派遣的天使进行封赏。
“朕承天序极,统御六合。今有逆楚悖乱纲常,幸赖虎威将军屈於菟忠勤王事、荡寇安疆,项安、项伯等迷途知返献土归诚。依《秦功令》《军爵律》,特明赏罚:
虎威将军屈於菟,率铁甲三万破贼于东海,复一郡之地。其功有三:斩敌首千级、获叛军旌节十二、复失地。
累加过往功劳,特晋汝爵为彻侯,号郢都侯,食邑千户,赐驷马轺车、玄甲赤帻。
项安(项饺父亲)献盱眙城,项伯(项梁胞弟)献广陵来降,各授左更爵(第十二级),赐钱十万,帛百匹……
特谕南疆,凡项氏旧部归降者,依《止戈令》:伍长以上缴械不杀,士卒黥忠秦免役,楚民复业者免田租一岁……
布告荆楚,咸使知朕怀远之意。昔穆公赦百里,遂霸西戎;今项族归心,岂异于是?其各安生业,永为秦臣!钦此!”
众人涕泪谢恩,人心遂定。
拿到了保障,项家众人开始个个卖命。
他们从各地抽调了大量的船舰,沿大江进行封锁,居巢以东地区日夜都有秦军战船巡视,更是派出人手,劝降项羽。
那人正好是从,乌江上岸。
因为项氏多人投降,连锁反应极大地影响了九江战场,曲阳县、钟离县过于靠外,成为了突出的孤角,在数日前便已经投降了。
整个战场一片崩坏的模样,项羽都没有老老实实干上几仗,便带着自己的精兵撤到了历阳附近,九江郡近乎拱手相让了。
项羽正拿刀架在使者脖子上,“我砍了你!”
“冷静啊将军!冷静啊!”龙且和钟离昧等人将他拉开。
项羽气的一刀将旁边的案桌切成两半,他努力冷静下来,握住那个使者的手,用一种近乎恳求的目光说道:“我手里还有两万兵马,阴陵和东城还在我手里,这里河道密布,地形利于我们,秦人一时半会儿打不下,你回去劝劝他们,反击!反击啊!”
他越说越癫狂,宛如走投无路的亡命之徒。
他颓然地坐在地上,那力能扛鼎的千斤神力帮不了自己,天生自带的万人敌战术帮不了自己,连从小那“彼可取而代之”的志向也帮不了自己。
不,还可以再试试。
他重新坚定了信心,“龙且。”
“在!”
“秦军进展一帆风顺,必然骄兵,又知我弃城退守,必然疏于防范。集合!随我走一遭!”
“唯!”钟离眛等人大喝道,他们都是义气之人,还真就不怕刀斧加身。
夜里,项羽集中万余骑兵,挑选熟悉的道路,向西插过去,随后向北。
他们昼伏夜出,并在第三天突然加速,在寿春和曲阳的中间捕捉到了一只正在行军的秦人,上面打着章字大旗。
“报,征南将军,东南方有大股骑军正在接近!”
章邯悚然,他的部队正在行军,这种散乱的阵型一旦被骑兵击中,后果不堪设想。
“命令各军就地防守!整顿阵型!快!”
三里的距离被快马跨越,章邯只来得及集中两万多的人,其他部队散的哪儿都是。
“该死,这支骑军从哪来的?”章邯不得而知,阴陵和东城已经被秦军包围,那里出不来,再远的历阳距离这里足有三百里地,不可能是那儿的人吧,这太疯狂了。
“杀!”
“杀秦狗!”
项羽一马当先,众人不遑多让,他们不理会章邯的主阵,只是分成数股兵马挨个扫荡那些小股部队。
他们再一次使用了擅长的突骑兵阵法,用高数量的局部优势骑兵,正面击碎各个步兵团体。
“动起来,驱离他们!”章邯的心在滴血,战争有时候是不讲道理的,他都不知道这个人从哪儿来的,更别说组织防御了。
两万大军行动起来,但他们怎么可能跟的上骑兵,两刻钟后,秦军基本恢复了对战场的控制,但部队士气低落,就像被壮汉蹂躏过的女子一样,提不起什么战意了。
项羽转进如风,带着军队离开了,章邯则命人点击军队,手底下能有效控制的,还剩不到三万人,而这支正在行军的部队,本有四万出头。
“去曲阳,在那里休息一下,对方没有多少人,只是打了我们一个措手不及。”章邯不算慌乱,但他手下的军队需要时间恢复士气。
“爽快吗?!”项羽大笑高声道。
“将军神勇!”
“爽快!”
“还想接着吗?跟我来!”项羽再次领人向东,一个时辰,还能跟上的7000多人到了阴陵附近。
“秦军大营,看到了吧,踏碎他们!”
“杀!”
“杀!”
项羽领兵挥击,正在攻城的秦军被捉了个背身,军心震恐,围城部队瞬间撤了出来。
“钟离眛!”
“明白!”
钟离眛领兵两千离开大队,绕了一个小弯冲向想要救援大营的秦军部队。
“杀敌!莫慌!”秦军校尉大声嘶吼,组织反击。
钟离眛哈哈大笑,将一杆军旗扔过,高声道:“你们的主帅已经被项将军斩杀!还不束手就擒?!”
听到钟离眛的话,秦军大惧。
同时,阴陵城内的守军居然主动出城配合城外行动。有什么样的主将,就有什么样的部下。
一刻钟后,五千秦军被彻底击溃,在项羽的命令下,俘虏的2000多人尽皆坑杀。
“还没完呢,向东!”
在项羽的领导下,楚兵展示出了超乎寻常的耐力,军队奔涌着离开,并在一个时辰后再次击溃了秦军,万余秦军炸营,六千多人被杀。
凡是正面对垒者,无不溃逃。
傍晚,项羽在东城休息。
他用2000人的伤亡,在一天之内便彻底粉碎了秦军在淮河沿岸展开的攻势,累计消灭了两万余有生力量,迫使五万以上的秦军失去战斗力。
这股影响又反过来动摇了淮河东岸的局势,迫使屈於菟停下准备渡江的脚步,稳固后方,甚至强令项伯等人解散4000兵马,减少兵权。
到了此时,吴县政权终于反应过来了,知道谁才是靠山,他们姗姗来迟,给项羽补充了万余精兵,并努力维持沿江防线和粮道供给。
同时,在宋义的建议下,伪楚派出使者,请求在庐江郡有广泛影响力的吴芮、割据闽中郡的无诸和驺摇共同起兵反击,说以利害,防止被各个击破。
这个东南的小势力,开始展现顽强的生命力。
齐国。
这里看起来没有屈於菟那么顺利,实际上走的更稳,他们得到第三轮增援后,大概情况是:
孟凡将兵四万,屯住定陶,源源不断的向前线输送兵力,替换伤员,并保证粮道和镇压整个中部地区。
卫俊将兵五万,屯住易水沿岸,他开始频繁的动作,派出装备了马蹄铁、双边马镫和高桥马鞍的缇骑,向燕国施加压力。
这一点挺无语的,胡亥并不知道项羽已经探索出了突骑兵技术,早知道他就先点科技树了,史书也没提这茬儿啊。
岑莫与韩信合兵十万,攻胶东郡。
高密,这里已经被秦军的沟壑和大帐围的水泄不通。
铺天盖地的巨石被投石机抛出,“咚咚咚咚咚!”
一轮轮看不到尽头的士兵出列,仿佛不会疲惫的秦军一次次涌上来。
三日,原本困了秦人一整年的高密城,直接被正面先登击破了。
十日后,秦军越过胶水,横扫各大邑镇,兵临即墨。
这座奇迹之城,再次被大军围困。
“司马兄。”
“末将在。”司马南光应道。
“你不必留于此了,给汝精兵一万,全取胶东半岛,顺便实验一下陛下交代的新战法。”
“唯!”
司马南光领兵出营,韩信依靠着绝对兵力优势,要让即墨成为孤城。
坐困愁城的田荣确实很愁,他有足够的能力控制住城内不会背刺他,但这股名望又没到当年的田单那个地步,无法让整座即墨城死心塌地地跟着他死磕秦军。
不上不下,最让人难受了。
五日后,给足心理压迫的秦军开始攻城,这段时间里,他们也是忙着打造攻城器械。
朝阳升起,洒在即墨城那斑驳厚重的城墙上,也映照着城下如蚁群般攒动的秦军。
韩信身披玄色战甲,跨坐于高头大马之上,目光冷峻地凝视着这座横亘在前的坚城。身后,九万秦军将士严阵以待,士气如虹,军旗在春风中烈烈作响,宣告着必胜的决心。
“攻城。”他轻声道。
“攻城!”传令兵四下奔走,嘶吼的传令。
“咚咚咚咚咚!”战鼓擂响,令旗挥舞,秦军的第一轮冲锋开始了。
前排的士兵们举起盾牌,紧密相连,形成一面移动的钢铁壁垒,向着城门步步推进,与他们同行的是一个个高大的攻城器械。
四面进攻的士兵走到一定距离,后排的弓弩手突出阵前,他们不断张弓搭箭,压制城墙上的力量。
“啊!”
秦军的攻城云梯刚一靠近,士兵还未爬上,就被城上抛下的巨石砸中头颅,眼看就活不成了。
毕竟是有着英勇抵抗历史的即墨老区,各类守城装备一应俱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