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先生微微一笑,“我可没资格当你们老师,再说我也不收学生。不过我知道你,你在东江省之源县当宣传部长,对央媒、省媒的记者去县里采访爱答不理,还出台了一个规定,无论哪级媒体,坚决不给赞助费,所有到县里采访的上级媒体记者,不派官员陪同,只接待一顿饭,其余费用县里一概不管。还听说你把几个搞有偿新闻的记者抓了,说人家搞诈骗。”
苏振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谢谢高先生的关注,我这么做得罪了很多人,导致媒体上出现了很多之源县的负面报道,我也因此挨了不少批评。”
“挨点批评倒也无妨,多挨批评,有助于年轻干部成长。你做得不错呀,硬生生通过网络媒体,以内宣带外宣,把那些负面报道压下去了。”
高先生这么一说,胡步云就他的身份有了猜测,或许应该是宣传部门的某位大佬,甚至是某家重量级媒体的负责人。但随即他和胡步云的谈话,又让胡步云打消了这种猜测。
高先生又看向胡步云,“胡步云是吧?你的事我也多少知道点,在建安搞个专项督查,差点把命送了,要不是有人及时止损,你就会把天捅出一个窟窿来。”
胡步云猜想,自己和苏振的事,应该是楼锦川告知高先生的,楼锦川今天特意把他俩带来吃饭,应该也是别有用意。
胡步云稍显尴尬,讪笑着道:“我这点事不值得高先生关注。说到底,还是我无能,最终只落了个虎头蛇尾,甚至是半途而废。至今,我都没脸提这事。”
高先生嘴角微微牵动,没有说话。举起酒杯,向楼锦川示意了一下,楼锦川和高先生碰了一杯。
楼锦川又对胡步云和苏振说:“你们两个小辈,该敬高先生才对。”
这两人哪敢懈怠,连忙给高先生倒了一小杯,自己则倒了大杯。苏振在前,胡步云在后,分别给高先生敬酒。高先生倒也爽快,喝了一小杯酒,便把杯子推到一边,微笑着道:“意思到了就行,酒就不再喝了,你俩随意吧。”
这两人哪敢真的随意,仰起脖子,一饮而尽。
胡步云刚刚落座,高先生又说:“步云啊,有些事可以适可而止,有些事需要不停地探索。”
适可而止很好理解,那就是该撒手就撒手,不要真相,不要水落石出。这世界就是这样,大多数人都愿意相安无事,相安无事了才能和谐共生。所以,适可而止才是更好的选择。
那么不停地探索呢?究竟是哪些事需要不停地探索?不就是要让真相大白于天下吗?高先生又何必说得这么隐晦?
在胡步云的一脸疑惑中,饭局结束了。
一行人簇拥着高先生往外走,胡步云走在最后。奇怪的是,没有任何人提起买单,就好像已经知道有人提前把单买了一样。服务员把金卡交还给胡步云,一脸真诚而职业的笑容:“先生,卡已经刷了,您一共消费八千八百八十八元,另外,我们老板想见您。”
胡步云点点头,“我先送送客人。”
出了会所,高先生与众人握别,到胡步云这里时,胡步云主动伸出手,高先生却没有握,而是在胡步云肩上轻轻拍了拍,然后转身上车。
高先生离开后,楼锦川的司机把车开过来,楼锦川上车之前,回头对苏振和胡步云说:“都回去吧,以后兴许还有机会见面。”
没有高先生在场,楼锦川又恢复了冷峻的表情。
苏振则要去机场,坐夜里的航班回东江省,胡步云也不便挽留,自己在京都没有家,总不能自作主张把人带到宋家去,再说宋家的门不是谁都能进的,哪怕有楼锦川这层关系也不一定好使。
有金卡在手,胡步云在会所的待遇就是顶级的,他让大堂经理安排了一辆车,送苏振去机场。经理连忙照办,苏振也很是感激,与胡步云紧紧拥抱,相约无论两人今后的路怎么走,每三年必须见面叙旧。
送走苏振,胡步云返回会所,服务员把他带到老板办公室。敲门进去,竟见沙发上坐了两个人,相谈正欢,一个是宋晶,另一个是章静宜。
宋晶指了指章静宜身边的空位,示意胡步云坐下,解释说:“静宜知道你中青班毕业,要回北川了,特意跑过来接你。你该知足了,有这么好的女孩对你,不知是你上辈子烧了多少高香求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