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于赵安和林柔的一头雾水,楚长云的眉头却紧紧的皱在一起。
“姓钟?”
这个姓氏很出乎他们意料,楚长云上上下下的打量着沈冲,“你能确定姓钟吗?”
沈冲点点头:“我这二十年来无数次想起家里发生惨案的那几日,每一个动作,每一句对话,都恨不得想个千八百遍,生怕自己遗漏了仇人的信息。我绝对不会记错的,她姓钟。”
楚长云的眉间有了不停的起伏,“那这个人的样貌,你还记得吗?”
“记得。个子不高不矮,圆圆的脸笑起来和蔼可亲,当时,街上的很多小孩子都很喜欢她,她也愿意拿糖果给那些孩子吃。”
楚长云却道:“这算不得特征,这样的人在宫里没有八百也有一千,根本无法寻找。”
林柔忽然说道:“这个人的手臂上有一道伤疤,是小时候上树上摘野果子摔下来划的。”
楚长云的目光陡然放出一抹利芒,他问道:“主子是怎么知道的?”
赵安接口说道:“是赵家老汉亲口说的,说是隔壁张家嫂子跟他闲聊的时候,谈起来的。”
“张家嫂子”几个字刚出口,沈冲的身躯便又是一震。
这是他多年来最害怕疑惑的一件事。
他当年也无意中听到了“孩子”两个字,还有“处理掉”的字眼儿,那时候他年少,明知不妥,也没有能力阻拦母亲。
后来他就带着侄儿走亲戚去了,回来就发生了这样的祸事。
难道他猜想的没错?这件事确实跟那个孩子有关系?
沈冲忽然泄了气,要是他的母亲为了银钱真的决定去杀害那个孩子,那这仇他是不能报了。
这是因果报应,怨不得别人。
楚长云却无暇理会这些,他们当时在村子里做调查的时候,村民是不可能说的这么详细的。
这一段话他真的不知道。
这可是太重要了。
楚长云跟赵安对视了一眼,后退两步,脚步匆匆的出去了。
沈冲却还是固执的看着赵安,只听赵安说道:“这个暂时不方便告诉你,等过一段日子,自然会有人同你说的。”
一顿饭吃到现在,两口子也没有心情再吃下去了。
赵安拉着媳妇回屋里咬耳朵。
“真没想到世上居然有这么巧合的事?”
林柔也觉得有点不可思议,虽然有句话叫做无巧不成书,但这个也太巧了。
“那个张家嫂子八成就是沈冲的娘。但是那个钟嬷嬷是谁啊?我看楚长云也是很迷茫的样子,好像他也不知道。”
赵安忍不住抱怨:“我爹也太没用了。儿子都丢了二十年,这么点破事,还没搞明白。”
林柔深以为然。
“那救你的那个人就是当年杀害张家全家的人,既然他当年想杀人灭口,那为啥这次又救你呢?”
赵安小声说道:“他不知道我是谁呗。我亲爹都不认识我呢,他还能认出来?”
赵安没把心底的话跟媳妇儿说得太透,他怕媳妇担心。
林柔点点头:“这倒是也有可能。”
据说赵安当年是早产,谁能想到那么个早产的孩子,如今能长的跟个黑铁塔似的?
这么一想,林柔牙疼了。
那个人到底知不知道他要救的人就是当年要杀的人呢?
赵安正在摆弄着一个竹哨子,看着十分普通。
“这是干什么用的?”
“这我哪儿知道?看着就像是个随手削制的,上头的毛茬还在呢。”
林柔听他这么一说,将伸出去的手又缩了回来,她怕扎手。
“那你别玩这个了。再看看里头还有什么别的东西吗?”
对于这种人的钱包,林柔还是有点好奇的。
她还没见过杀手到底长得什么样呢?上次在大街上就是一个照面,人家还包的严严实实的。
这包包里不会是毒药和各种暗器吧?
结果两口子一顿扒拉,都很失望。
里头既没有重要的信件,也没有特殊的东西,除了之前找出来的那个黑色的指环,就只剩下一沓的银票。
两口子头挨着头在一起数着银票。
不数不知道,一数吓一跳。
林柔惊讶:“这个人挺有钱啊?”
不但有钱还是个财迷。
谁家好人会把全部家当都换成银票,走到哪带到哪啊?
赵安将银票都塞给媳妇,自己将其他的东西都装到荷包里,打算以后再琢磨。
林柔问道:“这么多银子都留着?用交上去吗?”
赵安瞪大了眼睛:“交给谁?”
这是那个王八蛋补偿给自己的东西,还需要分给别人吗?
“你爹呀。”这个是要充公的吧?
赵安纠结了,貌似他那个亲爹也不太富裕,那到底是分呢,还是不分呢?
再一想他那个亲爹给别人发俸禄的时候,都是几万几万的发银子,赵安一挥手:“你都收起来。”
没办法啊,家里有个不会过日子的亲爹,他这个当亲儿子的不得手头紧点儿么。
要是全家都跟散财童子似的,这日子还能过?
林柔高高兴兴的将这一沓子银票收了起来,看着匣子里厚厚的一摞子,瞧着心里美滋滋的。
“对了,那救你的那个人怎么办?咱还给他治病吗?”
现在不知道是恩人还是仇人呢?怎么处理啊?
“他都成那样了,吊着一口气就行了。不用操太多的心。”
胳膊腿都被猪啃光了,就是让他跑,他也跑不了。
武功高强啥的到了这个时候都没啥用了。
小两口在这里开心的数着银票。
知府衙门里,李弘毅正看着大马金刀的坐在对面的女子头疼。
“静娴啊,贤仪夫人那里清静,不如你过去住上几日,也散散心。”
坐在他对面的女子一身劲装,体态修长健美,皮肤是极健康的小麦色,露出来的手腕都精壮有力量。
这人正是忠勇王府的二姑娘,“名动京城”的李静娴。
可惜,她既不娴雅也不文静,反而带着一身的豪气。
只见她一挥有力的手臂,说道:“姑妈一向疼我,如今她不在这里,我得多看顾着点表哥表嫂,二叔你忙去吧,不用管我了。”
李弘毅无语,他很了解自己侄女的脾气,要是日后发现住在府衙里的这一对是冒牌货,那还不得闹翻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