蒯祺眉头紧紧皱起,眼中满是深深的疑惑,实在琢磨不透刘封这般举动背后的深意。
蒯越则神色凝重地注视着与周不疑相谈甚欢的刘封,目光深邃如渊。
他缓缓开口,声音沉稳而有力:
“祺儿,叔父时常告诫你,切不可小看任何人。
刘先的家族虽比不上我蒯家、蔡家等一众名门望族。
但他能位居别驾这一要职,便足以证明其自身具备非凡的能力与手段,绝不可等闲视之。至于周不疑……”
说到此处,蒯越微微皱眉,似是陷入了沉思,片刻后才接着说道:
“不知为何,我总隐隐觉得,刘封接近周不疑的目的,或许并非如我们所想的那般简单。
他看起来,似乎是真心想要与周不疑结交,至于这背后是否还潜藏着其他缘由,咱们且走且看吧。”
蒯祺听了叔父的话,虽不再言语,可心中的疑惑并未消散,反而如藤蔓般缠绕得更紧。
他暗自思忖:
“这刘封行事向来不按常理出牌,荆襄之地少年才俊数不胜数,他为何唯独对周不疑如此上心?
这里面必定暗藏玄机,我得留个心眼,仔细留意才行。”
……
日头缓缓西斜,宛如一颗炽热的火球渐渐下沉,将余晖慷慨地洒向大地,给汉水上披上了一层绚烂夺目的金纱。
那粼粼波光闪烁跳跃,恰似无数细碎的金子在水面欢快地舞蹈,美得如梦如幻,让人不禁沉醉其中。
刘封一行人沿着汉水缓缓前行,一路走走停停,终于顺利渡过汉水,就此告别了襄阳境内。
刘封静静地伫立在汉水之畔,身姿挺拔却难掩几分萧索之意。
他的目光紧紧锁定在那逐渐靠近的新野方向,眼神深邃而复杂,似有千言万语。
周围静谧得只能听见江水轻轻拍打着岸边,发出宛如细语般的声响。
周不疑静静地站在刘封身旁,微风轻轻拂过,撩起他的发丝与衣角,衬得他那略显单薄的身形越发文弱。
他抬眸凝视着刘封那沉默不语的侧脸,心中犹豫再三,最终还是轻声开口道:
“少将军,您可是在思忖回到新野之后的事情?
瞧您这般凝重的模样,我心里着实有些担忧。”
周不疑话语间满是关切,那目光紧紧停留在刘封脸上,仿佛试图从他细微的表情变化中窥探出内心的真实想法。
刘封缓缓收回视线,转头看向周不疑,眼中先是闪过一丝意外,仿佛未曾料到周不疑竟如此敏锐,能洞悉自己的心思。
随后,他微微点头,轻轻叹了口气,声音中透着几分低沉与无奈:
“元直啊,不瞒你说,我确实在思索回去之后的诸多事宜。
这一去,怕是步步荆棘,险象环生啊。
我虽早有心理准备,可事到临头,到底还是有些底气不足。”
刘封的声音里,藏着一丝对未知的忧虑,一丝对前路的无奈,又似乎夹杂着几分不甘。
周不疑眉头微蹙,眼中满是担忧之色,他往前凑近了些,继续问道:
“少将军可知道,前番究竟是被何人暗算?
您若信得过我,不妨与我讲讲,多个人多份主意,总好过您一人独自承受。”
他心里着实为刘封着急,经过这一路的相处,周不疑越发觉得刘封与众不同。
以往他人看重的不过是他 “神童” 的名号,与他交往也多是表面的夸赞与逢迎。
可刘封却不一样,从一开始就仿佛是真正理解他、认可他能力的知己,对他关怀备至,一言一行都透着真诚。
这让周不疑不知不觉间,已然将刘封当作了可以推心置腹的挚友。
如今见刘封面临困境,他自是心急如焚,想要帮他出谋划策,排忧解难。
刘封沉默了片刻,像是在心底反复斟酌,要不要将实情和盘托出。
过了一会儿,他才缓缓开口道:
“元直,其实我心里大致有个底,只是这背后牵扯的人和事太过错综复杂,一时之间难以言尽。”
刘封微微苦笑,脸上浮现出一抹苦涩,接着道:
“我本以为,我与那人之间纵有隔阂,也不至于走到这般你死我活的田地。
却不想…… 唉,终究是我太过天真了。
此次回新野,怕是要陷入一场看不见硝烟的残酷争斗之中,我只盼着能竭尽全力保全自身,可这又谈何容易呢。”
刘封这话说得情真意切,话语里满是对自身处境的无奈与感慨,又隐隐透露出对那些暗中算计之人的愤恨。
周不疑听了,眉头皱得更紧,脸上满是严肃之色。
他往前迈了一小步,靠近刘封,语气坚定地说道:
“少将军,既已知晓前路凶险重重,那更得提前谋划才是。
您莫要觉得我年少,就没什么本事。
我虽年纪尚轻,可平日里也饱读兵书谋略,或许能帮您出出主意。
若有用得着我的地方,您但说无妨,我定当竭尽所能,与您一同应对这难关。”
说话间,周不疑的眼神中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真诚与热忱。
那是发自内心想要帮助朋友的坚定决心,全然不顾自己可能会被卷入怎样的麻烦之中。
刘封看着周不疑那急切又真诚的模样,心中暗喜。
可他面上却依旧露出一丝感激又略带犹豫的神情,赶忙说道:
“元直的心意我自是感激不尽,只是这毕竟是我自己的事儿,怎好将你牵扯进来呢?
你年纪尚轻,未来有着大好前程。
万一因为我的事儿连累了你,我可真是万死难辞其咎,心中实在过意不去。”
刘封一边说着,一边暗自观察着周不疑的反应,心里暗自盘算:
“火候应该差不多了……
那刘备果然有两把刷子,从他那里学来的收服人心的方法果然好用!
这周不疑已经入我彀中了!”
果如刘封所料,周不疑一听刘封所说,顿时急了,连连摆手道:
“少将军这是说的哪里话!
我周不疑可不是那贪生怕死、怕惹麻烦之人。
您对我如此看重,待我这般真诚,我早已将您视作兄长一般的人物。
兄长有难,我岂能袖手旁观?
您就莫要再推辞了,咱们一同想办法应对便是。
我相信,只要咱们齐心协力,定能想出应对之策的。”
说到这儿,周不疑的目光越发坚定。
刘封见状,心中大喜,知道自己这一番 “以情动人” 算是有了成效。
当下他也不再故作推辞,脸上露出一抹欣慰又感动的笑容,伸手轻轻拍了拍周不疑的肩膀,说道:
“元直,有你这句话,我心里真是踏实多了。
我刘封能得你这般重情重义的兄弟,实在是三生有幸。
那我也就不客气了,回到新野后,还得多仰仗你为我出谋划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