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重要的是,苏言现如今还没有受封官职,称之为爱卿都非常勉强。
陛下竟然还省略了“爱”字,直接称他为苏卿。
这个称呼在君臣之间,算是非常暧昧。
通常只有宠臣,才有这份荣幸。
看来陛下,是打算重用苏言了。
苏言淡笑道:“臣无官无职,人微言轻,只能尽心竭力出谋划策,断断不敢为陛下做决断。”
“不知川田大人方才,向陛下提出了什么请求?”
云曌眯着眼睛,语气瞬间冰冷些许,“川田大人方才对朕说,此行是奉东瀛国君之命,与朕洽谈徐州条约的事宜。”
“当初大炎徐州军败于东瀛,为了求和,与东瀛签下条约,将东海的大部分海域,以及徐州的琅琊、广陵二郡割让给东瀛。”
“现如今,东瀛想让朕来兑现承诺,不知苏卿你怎么看?”
听闻此话,苏言的脸色也瞬间冰冷下来。
转头看了川田次郎一眼,饶有兴味道,“川田大人,你真是为此而来?”
“正是。”
川田次郎点了点头,“这纸徐州条约,已经签订三年之久,我东瀛却没有从中获利分毫。”
“今日无论如何,大周都必须给在下一个说法,否则在下无法回去向我国国君复命。”
苏言淡淡道,“你无法回去复命,干我们屁事?”
“你……你说什么?!”
川田次郎神情一僵,眼中流露出冰冷的寒意。
周围群臣听闻此话,也都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他们料到陛下将苏言请来,肯定是自信苏言绝不会向东瀛人妥协。
但是谁也没有想到,苏言竟然这么刚。
人家东瀛人还彬彬有礼,你直接噎得人家没话可说。
如果这里不是大周,而是东瀛的地盘,估计苏言这会已经被乱刀砍死了。
川田次郎气得面红耳赤,咬牙切齿道:“我乃东瀛使者,奉国君之命出使贵国。”
“阁下身为大周重臣,怎能对本使口出如此粗鄙之言?”
“谁说我是大周重臣了?”
苏言耸耸肩道,“我无官无职,也没有爵位,就是个平头百姓。”
“所以,我说的任何话,仅代表我个人的看法,劝阁下不要信口雌黄,上升到整个大周。”
川田次郎嘴角微微一抽,气得险些一口老血喷出来。
你特喵无官无职,跑到这里做什么?专程跟我斗嘴吗?
“即便如此,你也不能羞辱本使!”
“我哪里羞辱你了?”
苏言耸耸肩笑道,“你回去之后,无法向你们东瀛国君交代,是被罚俸,是蹲大牢,还是被砍头,和我有什么关系?”
“就好比当初大炎和你们签订下的条约,和我们大周有什么关系?”
川田次郎冷声道:“当然有关系!”
“大周延承了大炎国祚,袭承了大炎的子民,就应当替大炎履行做出的承诺!”
“如果贵国执意要爽约,那请恕我直言,我们东瀛方,不可能承认大周是继大炎之后,这片土地的新主人!”
“是吗?”
苏言挑了挑眉,忍俊不禁道,“那请问,如果川田大人不承认东瀛海峡的存在,我军是不是可以直接骑着马抵达贵国京都?”
“如果川田大人不承认我的存在,那在下是不是就要被销户除名,躺进棺材埋进泥土里?”
满朝文武再次忍俊不禁,大笑之余,看着苏言的眼神,都多出一丝钦佩。
现在群臣才明白,为何这种庄严的外交场合,陛下要特意将无官无职的苏言请来。
思维缜密,逻辑清晰,铁齿铜牙,气势过人。
他一出场,就能将刚刚嚣张跋扈、占尽上方的东瀛人怼得哑口无言。
苏言简直……就是天生为折冲樽俎、外交谈判而生的人才!
“你……你这是诡辩!”
川田次郎一时不知该如何反击,气急败坏道,“你们大周王朝占了大炎的土地,就理应替大炎履行曾经做出过的承诺!”
“难道你们大周王朝作为泱泱大国,要为了区区两郡之地,而失信于天下吗?”
苏言淡笑道,“川田大人,你这话说得很有问题。”
“什么叫,区区两郡之地?”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我主陛下向来寸土不让,凡我大周的领土,即便是一个县,一个村,也不可能白白拱手相让,何况是两郡之地?”
“若是贵国雅量大度,视国土如粪土,可以主动割让出两个郡让给我们。”
“我们保证一定会将这两个郡治理得井井有条,将贵国的子民视如己出,并永远感谢贵国的慷慨恩情。”
“当然,以贵国的领土范围,割让出两郡之地后,恐怕剩下的土地,想自称为一国都非常勉强了。”
“你……你……”
川田次郎彻底哑口无言,气得脸上青一阵紫一阵。
周围的百官,则都满脸激动,甚至都险些忍不住想拍手叫好。
苏言这教科书式的反怼,令他们都听得酣畅淋漓。
简直是帮他们整个大周,以及曾经的大炎,都狠狠出了一口恶气。
身后的武士宫本一木,眼中流露出一丝冷意,食中二指按住腰间武士刀的刀柄,似乎随时准备拔刀动手。
眼看着情况渐渐超出自己的掌握,裕亲王眯着眼睛,轻轻咳嗽一声。
得到裕亲王的暗示,宫本一木瞬间松开了刀柄,装作无事发生。
川田次郎也瞬间会意,恶狠狠瞪了苏言一眼,给苏言留下一个威胁的眼神。
随即走到王座前,躬身颔首道,“陛下,贵国这位公子,言辞犀利,如刀似剑,在下自愧不如。”
“在下素闻贵国文学底蕴丰厚,大儒名士众多,久仰盛名。”
“尤其是贵国的对联文化,在下颇为感兴趣,也略有研究。”
“今日难得有幸,在下特意准备了一副对联,想要与贵国的文官们切磋讨教一番,不知陛下可否答应?”
听闻此话,不等云曌开口,文官们便都感觉像是受到了莫大的屈辱一般,一个个面露愤怒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