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没有耗费太多的时间。
半小时过去，秦筝筝抱着张零辰一阵大哭之后，两人再次来到前台办理退房手续。
服务人员自然是注意到了这一幕：低声啜泣的女孩和看上去表情复杂的少年。
这，这是什么眼神？
张零辰看着那服务人员略带几分敬意的目光，不由地感到脊背发麻。
兄弟，你的眼神很不对劲啊？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事实不是那样啊！
内心狠狠地吐槽了几句，张零辰摇了摇头，又将重心放在了情绪不太稳定的秦筝筝身上。
离开酒店叫上出租车，张零辰偷偷地打量了一眼身边沉默不已的秦筝筝，小声地问道:
“师姐，今天还是别去上课了吧，你现在需要好好休息。”
少女闻言，条件反射地点了点头。
自从出了酒店的那扇门之后，秦筝筝就把韩妍留下的东西死死地抱在怀里。
接下来的时间还很充裕，但张零辰也十分清楚现在的偶像大人更需要的是自己冷静。
一路无话。
直到他们从出租车上下来，秦筝筝才艰难地张嘴。
这是她离开酒店后的第一次开口:
“麻烦你……帮我保密。”
“当然了，师姐，需要我帮你和老师请个假吗？”
张零辰温声说道。
“时间不早了，你先去上课吧，这些事情交给我来就行。”
秦筝筝的声音听起来依然有着几分哽咽，但张零辰能够清楚地感觉到，与先前不同的是，少女的这次发言，多了些感情。
“我送你回宿舍吧，师姐？”
“不用关心我了，我真的没事，你先去上课吧。”
秦筝筝抬起了头，勉强冲张零辰笑了一下。
……
“那……我就先走了，师姐。”
做完一番激烈的心理斗争，张零辰也不再犹豫，灵能力量周转，绿色的飓风之力四散，他的身影冲着教学楼飞去。
……
秦筝筝的身体也动了起来，只是，她前进的方向却是往学校大门。
——
“如何？情况怎么样？”
随手将早餐递给张零辰，刘思翎叼着面包，含糊不清地问道。
“太复杂了，我都不知道该从何说起，而且我现在更担心师姐的精神状况。”
张零辰的面色十分凝重，现在秦筝筝的状况可谓是极其不稳定。
而且……
师姐这怎么往学校外面跑了？
看着手机上的红点的行动轨迹，张零辰叹了口气。
“那位韩姐的事情没有我们想的那么简单。我也没有完全了解，没办法讲清楚。”
“那师姐现在是在宿舍休息吗？”
身边的唐依月凑了过来，一脸担忧地问道。
“是啊……对于她来说，现在休息一下应该是比较好的做法才对啊。”
邓小鱼认同地点了点头。
“师姐的设备上有位置共享，她的情况我全程都能查询，放心。”
张零辰举了一下手机，平静地说道。
而且，她现在更需要自己静一静吧。
上课铃声响起。
“……今天来给同学们讲述一下，关于‘祟’的一个重要概念——巢穴。”
来这里听课的学生不算太多，就只有十几人左右，这不禁让教室里显得空旷。
站在讲台上的老师已经年过半百，头发也已是花白，尽管带着老花镜，但是他的眼睛依然炯炯有神——看样子年轻的时候也是一位热血向上的青年。
“巢穴，是由数量极多的祟聚集在一起的代称，巢穴有着明确的等级分布，就如你们的灵契等级一样，由d到S级依次递增，不过这些都是由我们人为进行定义的，所以事实上可能会出现更强的‘巢穴’。”
“说起来，我们之前在游乐园的时候，我就有听到，他们有说那里就是巢穴。”
邓小鱼偷偷瞄了一眼老师，然后低下头轻声说道。
刘思翎轻轻点头，这件事情他也有听那个叫苏洛的女孩说过，当时还对这个概念有相当大的疑惑，原来“巢穴”竟然是这个意思啊。
“一般来说，学院派你们执行任务去清剿巢穴，难度应该不会超过A+，最近不知道为什么，情报总是和实际情况有所出入，所以如果你们接到了任务，一定要小心谨慎。
如果碰到了S级的巢穴，你们要做的是立刻逃跑，并且及时向附近的稷下部门请求援助。这不是闹着玩儿的，虽然说S级巢穴亦有强弱，但绝对不是现在的你们可以应付的。”
“——”
看着老师脸上极其严肃的表情，唐依月也是着重记住了老师强调的这一点，很快，她就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大眼睛转了一圈，带着几分好奇的语气问向张零辰:
“这么说起来，我们那个时候在游乐场所遇到的巢穴……是什么级别的啊？”
“我好像听阮泽岚说过……”
张零辰咬了咬嘴唇，右手灵巧地转了转手中的笔，最终还是没有搜寻到问题的答案，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
似乎能感受到老师的视线，张零辰连忙低下头，迅速地记录着老师先前所述的重点。
“巢穴之所以有这样的一个名称，不仅仅是因为祟的数量奇多，另一方面的原因自然也是因为‘首领’。”
“‘首领’与巢穴的强弱成正比关系，一般来说观测到的巢穴等级越高，其首领等级也会越高，两个之间存在相辅相成的关系。
想要真正击破掉一座巢穴，首先要做到的是击杀‘首领’。但是这绝对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你要面对的也不仅仅只是首领，而是一整个巢穴的祟。”
“如果不处理掉首领，其他被击杀的祟也会通过巢穴复活。古人有说过:‘擒贼先擒王’。这句话在我们这里相当适用。”
但我们面对的那个巢穴好像不是老师说的那样……
这样想着，张零辰做记录的笔一停，目光快速瞟了一眼桌子右上方那实时显示着秦筝筝位置的手机，眸子中闪现出一丝担忧。
而讲台上的老师似乎是有读心术一样，不慌不忙地接着说道:
“大部分的巢穴都是如上所说，但大家以后面临的情况总归可能不同，档案中都没有完全的巢穴记录，目前已知的几种：
领域分化类，通过吞噬其他的祟来让首领本身更进一步。幻境类的，祟并没有真正的实体，在幻境中却能大杀四方。
决斗类的，存在于这里的祟都是首领，但反之数量比一般巢穴中要少了太多。以及还有……”
老师在讲台上口若悬河，但声音却无比有力，他似乎也想重新回到战场上，和学生们一起把那些怪物们全部驱除。
但……岁月不饶人。
如今的他，只能期待这新一批的孩子们，在保护好自己的基础上，去默默地守护这个不太完美的世界。
这也是他选择来这里传道解惑的原因，将自己毕生的经验传授给这些孩子们，希望他们能够开创未来。
他缓了一下，拿起讲台上的茶杯，拧开后，轻轻饮了一口润润喉。
看着这些充满朝气的孩子们，他那褶皱的脸上又浮现出笑意。
“接下来和大家讲的是，祟的攻击模式……”
——
“叮——咚咚咚——咚咚叮咚——”
熟悉的下课铃声响起，张零辰伸了个懒腰，走出教室。瞄了一眼身后正在沉思的刘思翎，一把搂住他的肩膀，道:
“还真是相当有用的课程呢，总感觉我的了解深入了不少，你的数据库更新了没啊？”
象征性地挣脱了一下，刘思翎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道:
“哪有那么容易，理论和实践总是还有很长的一段距离，只能说这位老师说的具有一定参考价值，真正的记录还得看实战。”
“想不到稷下的课程还算有趣，目前来看还是挺不错的嘛。”
邓小鱼提了一下放着书的单肩挎包，带着几分轻松的语气活泼地说道。
而唐依月则是认真地看着那部从稷下带来的手机，带着不确定的语气向他们问道:
“师姐的情况怎么样？”
这节课他们上的也不是那么安心。
张零辰全程监视着秦筝筝的行动，刘思翎也通过动用自己的能力定位到了秦筝筝的具体位置。
当他们下课的时候，秦筝筝也恰好回到了学院。
“下午的课程结束之后，我们一起去看看师姐吧。”
——
古器——
“……”
看着老师在黑板上写的那两个有力的大字，张零辰脸上的笑容僵住了，心情也是沉重了起来。
这东西他能不熟悉吗？那可是导致秦筝筝受到诅咒的元凶啊！
“你冷静一点……并不是所有的古器都是那样的东西，”刘思翎用笔盖戳了一下郁闷的张零辰，无语地道。
“——好了，同学们都到齐了吧，今天来讲的东西就是，大家还熟悉而又陌生的古器。”
上课铃声准时响起，站在讲台上的则是一位年轻貌美的老师，她带着笑容看着将整间教室坐满的同学们，轻轻拍了一下手。
这还真是……和之前大不一样啊。
暗自吐槽了一声，张零辰揣着看好戏的态度，望着周围。
此时已是座无虚席，甚至还有几位站着听课的同学。
和上午讲课的老师比起来，真的是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啊……
“为什么说熟悉而又陌生呢？大家应该或多或少的有了解到‘令角’‘符箓’以及‘无为’，对吧？
这些都是属于古器一类，都是能在与祟的战斗中，发挥出相当大作用的东西。同时以后各位使用的特殊武器，也可能会是古器哦~”
“当然。今天我们的重点强调的可不是我们平时能看到的，这一次我们重点来讲古邪器，俗称就叫它邪器。”
不知道是不是张零辰的错觉，看台上的那位美女老师似乎有意地朝他们这边扫了一眼，眼神中蕴含着别样的情绪。
“古器的来历，是由可循环灵能的部件为核心，因为以前人们的头脑并不发达，核心部件也或多或少的有瑕疵，然后被有意之人发现了其中的奥秘，他们将其中正常的灵能，替换成了负能量，也就是NE。
也正因如此，其核心部件的本质发生改变，效果和作用也与原来大不相同，比如吞噬使用者的生命力，再比如用魂魄为引祭奠等，这些都属于邪器发动的范畴，付出的代价极为惨重，但也正因如此，这种东西的威力极其恐怖。”
这样说着，美女老师突然看向了沉思着的张零辰，只不过后者没有注意到，似乎还在沉浸在她刚刚的话里，美女老师眼神微眯，然后笑着说道:
“邪器的数量很少见，技术也是极为复杂，更别说真正以及流传下来的已经少之又少，哪怕大家真的遇到了，也不要慌张，因为他再怎么样也只是古器的一种，大家可别因为对邪器有先入为主的坏印象，就不再使用古器了哦。”
“哈哈哈——”
教室一阵哄堂大笑，而张零辰却是有些汗颜，眼睛下意识地眯起。
这位美女老师一定是知道些什么，刚才的那些话，明摆着就是对他说的……
“好啦，我们继续吧……”
美女老师愉悦地继续说道，眼神却是时不时地瞟向张零辰等人。
而是松了口气的张零辰，则是呆呆地看着外面，此时的思绪早已飘到九霄云外。
这样的生活吗？……总感觉也挺不赖的。
师姐现在，又在干嘛呢？
稷下宿舍内:
尽管秦筝筝的脸上依然粗糙，但是那红肿的眼睛，明显的泪痕，已经不见踪影。
少女的调节速度真的很快。
她现在也没什么别的想法。
因为韩姐……已经离开了。
与其在这流眼泪的功夫，倒不如好好在稷下——
过过这种平淡而又充实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