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像一块沉重的黑布,严严实实地罩住了这个偏僻的古村。我是个民俗文化研究员,听闻此地留存着诸多奇异丧葬旧俗,便不顾众人劝阻,在这月黑风高之夜踏入了村子。
村口那盏孤灯晃悠着,发出昏黄且微弱的光,勉强勾勒出周围几间老屋的轮廓,影影绰绰,似有无数暗影蛰伏。脚下的石板路坑洼不平,每走一步,都扬起些陈年的灰土,带着腐朽的气息。风在巷子里横冲直撞,发出如鬼哭般的呜咽,吹得我后颈发凉,鸡皮疙瘩起了一层又一层。
我寻到村中最年长的赵伯家借宿,说明来意后,赵伯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目光闪躲着:“后生,这几天不太平,你咋挑这时辰来哟。咱村头前些天刚死了个人,丧葬还没办完,邪性得很。”我赶忙软磨硬泡,保证只待一晚,天亮就走,赵伯才不情不愿地把我安置在西厢房。
床铺硬邦邦的,散发着一股霉味。我翻来覆去难以入眠,正迷糊时,一阵奇异的声响从外头传来,像是有人拖着沉重的铁链,一步一步磨蹭着地面,每一声都直直钻进心底。我壮着胆子,从窗缝往外瞧,借着黯淡月光,只见一个身着素白孝服的身影,脑袋低垂,长发几乎遮住了整张脸,正缓缓朝村口挪动。那身影周身似笼着一层阴森寒气,让夏夜的温度骤降。
好奇心作祟,我悄悄跟了上去。出了村口,是一片荒芜的坟地,那孝服人停在了一座新坟前,开始刨土,十指如钩,动作机械又疯狂。不一会儿,棺材盖板就被掀开,紧接着,一阵凄厉惨叫从坟中传出,回荡在死寂夜空。我双腿发软,想跑却挪不动步子,眼睁睁看着孝服人从坟里揪出个同样身着白衣的“东西”,那被揪出之物拼命挣扎,孝服人的力气却大得惊人,拖着它就往村子另一头去了。
等缓过神,我跌跌撞撞跑回赵伯家,拼命拍门。赵伯披着衣服打开门,见我脸色惨白,忙问咋回事。我哆哆嗦嗦把所见讲出,赵伯长叹一声,道出隐情:“咱村有个老规矩,暴毙之人煞气重,得在头七夜里把尸体拖到村尾古井泡上一晚,祛祛邪,才能入土为安。可前几天守尸的二狗子喝醉误了事,没拖住,这不,怨灵作祟咯。”
我听得毛骨悚然,忙问有无解决办法。赵伯皱眉思索片刻,说:“只能去请村外道观的清风道长,他有法子镇住。可这深更半夜,去道观的路阴森得很,到处是山精野怪……”没等他说完,我咬牙道:“我去!总比在这等死强。”赵伯拗不过,给我指了路,又递来一把桃木剑防身。
沿着蜿蜒山路前行,两旁树木张牙舞爪,仿若狰狞巨兽。夜枭时不时发出悚人啼叫,路边草丛簌簌作响,似有什么东西在潜行窥伺。突然,前方冒出一团幽绿鬼火,晃晃悠悠朝我飘来,我挥着桃木剑乱砍,鬼火却猛地一窜,分成好几团将我围住。冷汗湿透后背,我紧闭双眼,口中默念平日搜集来的驱鬼咒,不知过了多久,再睁眼,鬼火竟消散了。
好不容易到了道观,我拼命拍打着门。清风道长很快现身,听我讲完古村之事,他神色凝重,收拾好家伙事儿就随我折返。刚进村,就见家家门窗紧闭,一股浓烈的腐臭弥漫空中。道长掐指一算:“糟了,怨灵已入村,怕是要寻活人替身。”
我们直奔村尾古井,还未靠近,就听到井下传来阵阵阴森惨笑。清风道长掏出符咒,口中念念有词,随后将符咒点燃抛入井中,刹那间,井中腾出一股黑烟,伴随着尖锐嘶吼。怨灵现了形,周身黑气缠绕,五官扭曲,冲着我们张牙舞爪扑来。道长手持桃木剑,与怨灵缠斗起来,剑身上符文闪烁,每一次挥击都带起一阵光芒,逼得怨灵连连后退。
激战间,我发现怨灵总瞅准机会往村里窜,似要找村民索命。我心一横,捡起地上石头砸向怨灵,吸引它注意,边跑边引着它远离村子。怨灵被激怒,速度骤增,眼看就要追上我,清风道长及时赶到,抛出一张镇煞符,正中怨灵额头,它瞬间动弹不得,随后在一道强光中灰飞烟灭。
天渐渐亮了,阳光洒在古村,驱散了一夜的阴霾与恐惧。村民们纷纷开门,得知危险解除,对我和清风道长千恩万谢。我望着恢复平静的村子,暗暗决定,这民俗文化研究,往后可得多几分敬畏,有些旧俗背后的神秘力量,远超想象。收拾好行囊,我告别古村,只是这一夜惊魂,怕是会久久萦绕梦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