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啥,就是想坐坐火车,我长这么大,还没坐过火车呢!”刘根来挠挠脑袋,露出了符合他这个年纪腼腆和羞涩。
“你才多大,没坐过火车还不正常?”肖所长笑了笑说道:“你不用急,等火战车派出所需要你帮忙的时候,你就会知道,坐火车可不是什么轻松活儿。”
“那我也愿意。”刘根来轻声嘟囔着。
“呵呵……”肖所长又是一笑,“好了,咱们聊的也差不多了,你决定好了去不去,就跟小何说,我还有事要忙,先走了。”
说完这句话,肖所长起身就出了办公室。
这就走了?
还没提钱的事儿呢!
刘根来正要起身去送,何主任进来了。
何主任压根儿就没走远,一直在办公室外面等着。
“谈的咋样?”何主任笑吟吟的问着。
“还行。”刘根来点点头。
“那你去不去?”
“去。”
站前派出所虽不属于铁路系统,但也有机会上火车,这也勉强算达到了刘根来的目的。
“那掏钱吧!”何主任一伸手。
“掏啥钱?我还没来得及跟他谈钱,他就走了。”刘根来往椅子上一坐,“我还想跟他砍砍价呢!”
不能直接上火车,就相当于工作打了折扣,价格当然也要打打折。
“砍不了,他说了,就一千二,一分也不能少。”
不等刘根来说什么,何主任又道:“他刚才跟我说,你只管掏钱,别的事儿,他都给你办了。”
“他还能办啥事?”刘根来不屑道。
“政审啊!你以为是个人就能当公安,最起码也要根红苗正。政审这一关过不了,你拿再多的钱也没用。有他帮你办,你就不用到处跑了,他啥事儿都能给你办妥。哦,对了,要是有人问,你就说他是你舅姥爷。”
“这么麻烦。”刘根来还真没想那么多。
要是正儿八经的政审,刘栓柱和李兰香应该问题不大,刘老头恐怕够呛——卖假药的江湖骗子算不上根红苗正吧?
“你以为呢?”何主任翻了个白眼。
“呵呵……”刘根来笑了笑,从兜里掏出一摞钱,数出一千二,交到何主任手里的时候,忽然来了一句,“你问问他,我可以喊他七舅姥爷吗?”
“啥?”何主任一怔,“为啥是七舅姥爷?”
“好玩呗!”
刘根来想起了前世看的那部情景喜剧,顿时恶趣味满满。
“我帮你问问。”何主任没多说什么,拿着钱就走。
时间不长,何主任就回来了。
“妥了,你回村开个介绍信,明天给我送过来,后天直接去站前派出所找他报到就行了。”
“后天就报到?”刘根来有点吃惊。
“咋了,给你办利索点,你还不乐意?”
“年后行不行?我还没玩够呢,不想那么早上班。”
闲云野鹤了这么久,忽然套上枷锁,刘根来有点不适应。
“根来,听我一句劝,这事儿不能拖,越早定下越利索。眼看到年根了,多少没工作的人都在拼命托关系,肖所长的要价虽然高,但也不是没人出的起,你要是拖到年后,万一被人截胡了,再想遇到这么好的机会可不容易。”何主任苦口婆心的劝着。
“好吧!”刘根来咂咂嘴,“我明天就把介绍信给你送过来。”
听人劝吃饱饭,这个道理,刘根来还是懂的。
“这就对了。”
何主任松了口气,一屁股坐上了自己椅子。
他是真心想帮刘根来,刘根来给他送来那么多野猪肉,他总感觉欠他的,帮他落实了工作,也算还了人情。
“何主任,”刘根来笑吟吟的递过去一根烟,“我怎么感觉我好像上了你的贼船……你老实交代,那一千二,你分了多少?”
“滚!”何主任抓起办公桌上的火柴盒就丢了过去。
“嘿嘿……”刘根来坏笑着一猫腰,躲了过去。
其实,他还猜对了,肖所长真想给何主任一点介绍费,只是何主任没要罢了。
何主任不缺那点钱,只是图个心安。
“这是怎么了?”
好巧不巧的,牛大厨推门进来了,差点被火柴盒砸到。
“何主任这是被你气的,称个肉也要这么久,他刚才还说你是吃干饭的。”刘根来的坏劲儿上来了。
“还别说,主任说的真对,我就爱吃干饭,稀的吃不饱。”
牛大厨没让刘根来的玩笑掉到地上,笑着接住了话茬,又冲何主任说道:“两头野猪一共二百一十斤,熊瞎子二百零五。”
说完,他就出门忙活去了。
现在的国营饭店跟以前还真不一样,这还不到中午,他这个大厨就得备菜了,要不然,等客人来了,他真忙不过来。
噼里啪啦。
何主任的算盘又响了起来。
“现在快到年根了,肉价又涨了,野猪肉和熊肉,我都给你算两块八,四百一十五斤,一共是一千一百六十二。”
“何主任真敞亮。”刘根来竖了竖大拇指。
他每次来,何主任都给他最高价,都不用他多说一句废话,简直太省心了。
“你敞亮,我也不能小气了不是。”何主任把钱数好,递给了刘根来,“你小子赚钱就是厉害,刚给出去的钱又回来了。”
“还不是借了你的光?”刘根来还是数也没数,就直接揣进了衣兜,“你这回咋不用去上面拿钱了?”
“猜到你小子这两天要来,我提前把钱准备好了。”何主任笑道。
“口头表扬一次,以后继续努力。”
“滚!”
“好咧。”
刘根来一口喝光了面前的茶水,起身离去。
“这小子……真不知道他穿上公安衣服会是啥样?”何主任摇头笑着。
……
出了国营饭店,刘根来又去了供销社。
小贾还没回来,朱姨和刘芳坐在柜台里,一边闲聊着,一边打着毛衣。
见刘根来进门,朱姨笑着打着招呼,“小根来,你可是有日子没来了。”
“这不是想朱姨你了吗,我又来了。”刘根来笑着抓了一把大白兔奶糖,放在柜台上。
“你这孩子,怎么每次来都拿东西?”朱姨埋怨了一句,又拉着刘芳说道:“你这件毛衣不是给你弟弟打的吗?正好他来了,你给他量量,要是不合适,我帮你改。”
给我打的?
刘根来看向那件毛衣。
“朱姨,你的嘴咋那么快?我还想等打好了再跟他说呢!”
刘芳笑着站了起来,拿着打了一半的毛衣走出柜台,在刘根来后背上比量着大小。
此刻的刘芳,跟刘根来第一次见到她时那副畏畏缩缩的样子完全不同,一举一动都透着自信,透着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