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家里是干什么的？你家里的长辈叫什么名字？”
这年头，有这手艺的人怎么也该有点名气的，不然教不出来这么厉害的后辈。
雕刻不是那么简单的，对眼力、腕力还有构图能力以及文学素养都是有很高要求的，不然出色的篆刻大师和玉雕大师为什么那么稀少呢？
但眼前的小姑娘，是个厉害人物，她说学习十五年雕刻，这话应该不假，要不是看她实在年轻，就她这份能力，她说她已经学习三十年他都信。
老头这么问，秦夭夭就明白，这是认可了她的实力，所以想打听她的来处，可她的来处这个世界查不到。
微微一笑，秦夭夭搪塞道：“家里长辈从前就是个普通商人，热爱古典文化，喜欢钻研这些东西，而且老人家已经去世好几年。”
老头点点头，接受她的说辞，倒退几十年，行商的很多都是儒商，家大业大，学识渊博也是有的。
可眼前这姑娘，挺着个大肚子，身体瘦弱，脸色泛白，额头顶着骇人的伤，衣服上也沾着泥土，看着就明白是家道中落，日子艰难。
老头想到她的手艺，心里升起惜才的心思，不由开口道：
“你这个手艺当学徒是浪费，你要是愿意，可以到老头子这个小店上班，老头子给你正式工的工资，包吃住每个月六百块，不包吃住每个月七百块，你觉得怎么样？”
秦夭夭挑眉，没想到天上还掉工作，一个月六七百，跟企业的正式工待遇一个样，可她不是来找工作的。
“老爷子，您这店里有您一个人就足够，何必再白白给我开份工资呢？不划算。”秦夭夭笑着拍拍自己的肚子，坦白道：“我其实就是想来跟着您学习一段时间，偷偷师，您看我这肚子，没几个月就该生了，我干不长的。”
她压根儿就没想过要上班，每个月六七百的工资，对她来说还是太少，连个热水器都买不回来。
她会走进来，也不过是刚好看到他在雕刻印章，想了解一下这个世界的雕刻行情。
听到她大方说出自己的来意，老头也不恼，反而对她的坦率很欣赏。
“你现在这个技术，哪里还需要跟我这个老头子偷师，你要是不想坐班，可以每天抽点时间过来跟老头子互相学习交流，老头子干这行几十年，还算有点名头，有机会可以给你介绍些雕刻的小私活。”
老头这话让秦夭夭双眼一亮。
这不就是瞌睡来了遇到枕头吗？老爷子够意思啊。
脸上浮起真诚的笑意，“老爷子，这怎么好意思呢？”
老头摆摆手，也跟着笑呵呵道：“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老头子年纪大了，精力早没年轻时候那么好，恰巧今天碰到你，这也算缘分，能在这个年纪遇到你这样有天分的后辈，是老头子我的福气。”
老头是真的惜才，怕眼前的小姑娘被困苦的生活蹉跎，把雕刻这门手艺放弃，那将是他们雕刻界的损失。
秦夭夭：“老爷子您这么夸我，我会不好意思的，那我以后每天上午过来您这边，给您当学徒。”
老头：“好！学徒都包吃包住的，你要不中午就留下来吃饭？”
昨天被邀中午饭，今天又被邀中午饭，秦夭夭觉得这个世界的人还挺热情。
“不用了，老爷子，我家就住老区那片儿，离得不远，家里人做着饭呢，我出门前答应要回去吃饭的，现在时间不早了，我就先回家去，明天再过来您这边。”
“行，回吧，刚好跟家里人说上一声。”
秦夭夭跟老头告别后，就晃晃悠悠回家去。
今天出门一趟收获贼多，解决了治疗中遇到的难题，从张家人身上讹回来五百块，还找到第二份可能赚钱的工作，想想都心情舒畅，她想重新过回原本纨绔生活的愿望，指日可待。
因为心情好，路过卖卤菜的小摊时，闻着味道不错，她花钱切好一斤猪头肉，准备带回去给自己和黎焰加餐。
回到家，黎焰刚刚把饭菜煮好，他从厨房出来洗手，就见到秦夭夭提着东西推门进小院子。
一眼看到黎焰，秦夭夭就笑容满面地把手里的卤肉提起来晃晃，语气轻快，“黎焰，做好饭了吗？我在外面买了卤肉回来。”
黎焰视线从卤肉的包装袋上移开，注意到她身上的尘土，微微蹙眉，“你摔跤了？”
秦夭夭低头看自己裙子上的污渍，当时躺地上弄脏的，“没有，今天在外面遇到张辉的妈妈和弟媳，她们想找我麻烦讹诈我，被我识破，反讹回去时弄上的。”
“反讹回去？什么意思？”黎焰觉得她说的话，每个字分开他都能听懂，怎么连在一起，他就有些搞不明白呢？
“是这样的……”
秦夭夭没说书店的事情，把从心中广场遇到段素碧和李巧的事，以及和老头说好每天上午去他店里学习的事情跟黎焰详细的解释了一遍。
“所以，今天又从张家要回来五百块，我们改造厕所和卫生间的想法很快就将实现。”
黎焰：“……”
一言难尽地看着她，黎焰觉得黎情现在应该快被气疯了吧？
何止黎情快被气得发疯，张家的人全都气得饭都吃不下。
在现在这个每月人均工资三百到五百的年代，两千五百块，需要一个工人辛辛苦苦上班半年才能拿到，结果呢，短短两天时间，他们家就被黎焰和秦夭夭讹走这么多钱。
张盛一拍桌子站起来，年轻的脸上全是藏不住的愤怒，“黎焰和秦夭夭两个贱人，实在欺人太甚，不但坑爸妈你们两个，现在连奶奶和二婶都不放过，我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我要去找他们算账。”
“你给我坐下，”张辉大声喝道，“还嫌不够乱吗？还嫌这两天被讹得不够多吗？你现在过去找麻烦，他们连伤都是现成的，到时候再到派出所告你，你要么赔钱，要么就得留案底。”
张盛耿着脖子，气得满脸通红，“那您说怎么办？难不成就看着他们这么嚣张下去？我咽不下这口气。”
黎情也气，可张辉说得没错，她只能忍下怒气劝张盛，“你爸说得没错，这两天先别去招惹他们，等他们伤好后，再想别的办法收拾他们，现在我们家最重要的事情，是帮你爸拿下五星级酒店大堂经理这个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