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涛如同一具行尸走肉般,脖子上挂着一块醒目的白色木牌,上面用墨汁浓重地写着“杀人凶手” 与“屠村元凶”。他神色木然,空洞的眼神呆呆地望着前方,赤着双脚拖着沉重的铁链镣铐,发出“哗啦哗啦”的声响,在村口显得格外刺耳。
在他身后,整齐地站着十几个梁山兵丁。
他们身着崭新的皮甲,脖颈处扎着红色的领巾,在阳光的照耀下,那红色愈发鲜艳夺目。
而他们正是屠村的幸存者。
他们眼中燃烧着熊熊怒火,对何涛充满了刻骨的仇恨,脸上没有丝毫怜悯,只剩下恶狠狠的目光,仿佛要将何涛生吞活剥。
只要何涛稍有动作,他们便会毫不犹豫地拳脚相加,以发泄心中的悲愤。
这时,前面的赵二高高站在高台上,手中紧握着从自己上司马麟处领来的皮喇叭。他清了清嗓子,大声喊道:“乡亲们,就是他!这个刽子手何涛!”
赵二的声音通过皮喇叭传得很远,每一个字都饱含着愤怒,“他身为济州捕盗使臣,本应保一方平安,却好事不干,专门欺压咱们这些百姓,差旅钱,酒水钱,解锁钱,鞋底钱,大家都交过吧!”
“交过!”
“不交就给带走!”
赵二的脸涨得通红,情绪激动得身体微微颤抖,“不仅如此,他更是丧心病狂,参与了那惨绝人寰的屠村恶行!”说到此处,赵二的声音有些哽咽,“一个好好的村子啊!就这么没了,除了那十几个侥幸逃生的兄弟,其余的人都被何涛这个恶魔杀害了!”
“打死他!” 人群中不知谁率先喊了一句,瞬间点燃了众人的情绪。
“活剐了他!”
“还让他活着作甚!”
百姓们的怒吼声此起彼伏,如汹涌的潮水一般,一浪高过一浪。
大家挥舞着拳头,恨不得立刻冲上去将何涛碎尸万段。
看着下面群情激奋的百姓,赵二感觉自己的热血也在沸腾,他更加来劲了,再次举起皮喇叭,大声说道:“乡亲们!一切和梁山作对的,和咱们百姓作对的,都没有好下场!何涛不是第一个!也绝不是最后一个!咱们梁山一定会为大家讨回公道,让这些恶人都受到应有的惩罚!”
人群之中,几个面色白净、气质与周围人格格不入的汉子,悄然间相互对视一眼。
他们的眼神里闪过一丝慌乱与不安,几乎是下意识地,忙低下头,手忙脚乱地戴上遮阳斗笠,试图用这宽大的帽檐遮住自己的面容。
此时,百姓们的怒吼声震耳欲聋,场面混乱不堪。
这几个汉子瞅准时机,猫着腰,脚步匆匆,像几只受惊的老鼠,迅速躲到一旁的巷子里。
巷子里阴暗潮湿,弥漫着一股腐臭的气息,与外面喧闹的场景形成鲜明的对比。
“丁将军,这样下去不行啊!”其中一个身形稍显瘦弱的汉子,声音颤抖地说道,脸上满是担忧的神色。他一边说着,一边警惕地望向巷子口,生怕被人发现。
被称作丁将军的人正是丁得孙,眉头紧锁,神色凝重,他沉默了片刻,缓缓开口:“这都几个村子了,咱们还是回定陶吧!”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一丝无奈和疲惫。
“是啊!太吓人了!”另一个汉子连忙附和道,他的声音尖细,带着明显的恐惧,“再待下去,咱们怕是要被发现了!”
几人站在巷子里,你一言我一语,声音压得极低,仿佛生怕外面的空气都能听到他们的对话。
他们的身影在阴暗的巷子里显得格外渺小,就像在黑暗中迷失方向的孤舟,不知何去何从。
在梁山众人的一番行动之后,定陶城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梁山有条不紊地将定陶府库中的财物、粮草等物资一一搬空,那些堆积如山的财富,在梁山士兵的有序搬运下,被运往梁山,成为梁山发展壮大的重要支撑。
与此同时,梁山在裴宣的主持下,在城中展开了一场大快人心的公审。
那些平日里鱼肉百姓、民怨极重的贪官恶吏,以及横行霸道、欺行霸市的地痞恶霸,都被押到了公审台上。
百姓们纷纷围聚而来,他们眼中燃烧着愤怒与仇恨的火焰,纷纷上台控诉这些人的罪行。
梁山依照裴宣定下的准则,按照《宋刑统》,对这些人进行了公正的审判,该杀的杀,该抄家的抄家,剩下的集中带回梁山,运往琉球劳动改造。
诸事完毕,梁山士兵们带着俘虏,队列整齐,步伐坚定地朝着梁山方向有序退回。一路上,军旗飘扬,队伍纪律严明,丝毫不见混乱。
而此时,窝藏在定陶东南山里的宋江和董平,在得知城中局势已定后,灰溜溜地逃了回来。
当他们踏入那曾经热闹的军营,眼前的景象让他们瞬间呆立当场。
军营里一片死寂,空无一人,只剩下一些破旧的营帐在风中摇摇欲坠。
他们又匆忙赶到府库,只见府库大门敞开,里面空空荡荡,甚至可以看到老鼠在角落里窜来窜去。
宋江和董平对视一眼,眼中满是无奈与绝望,一时间,欲哭无泪,心中的苦涩难以言表。
当宋清和牛二狼狈归来,宋江和董平的绝望情绪更是攀升到了极点。
听到高衙内身死的消息,宋江仿佛被一道惊雷劈中,顿时手脚冰凉,眼神空洞,双腿一软,直接跌坐在地。他的脑海中一片空白,仿佛整个世界都在这一刻崩塌。
董平则是怒不可遏,双眼通红,像一头发怒的公牛般冲上前去,对着宋清和牛二狠狠一脚,直接将两人踹得翻了个跟头。
“为什么死的不是你们!”董平手指着两人,声嘶力竭地喝骂道,脸上的肌肉因愤怒而扭曲,“老子当上都监容易吗?花了多少银子!跑了多少关系!赔了多少小心!为的什么?不就是这顶官帽子吗?这下全毁了!”董平一边骂着,一边将头盔摔在地上,还狠狠地跺了一脚,恨不得将心中的怒火都发泄出来!
“兄弟!董平兄弟!”宋江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跌跌撞撞地扑过去,一把抓住董平的手腕,声音颤抖地说道,“如今还是好好商议咱们的退路才是!军令有失,衙内身死,咱们都没了回头路!”
宋江的眼神中充满了恐惧与无助,他深知如今的处境已经岌岌可危,必须尽快想出应对之策。
当丁得孙匆匆赶回,带来何涛那凄惨下场的消息时,在场众人听闻,不禁都倒吸一口凉气,脸上纷纷露出惊恐之色,空气仿佛瞬间凝固。
“投梁山是不行了!”董平面色如铁,阴沉得仿佛能滴出水来,他死死地盯着丁得孙,眼神中透着决绝与无奈,“就凭梁山那严苛的规矩,本将去了,无疑也是个被公审的下场!”董平一边说着,一边紧握着拳头,指关节泛白,显示出他内心的愤怒与不甘。
“回汴梁更不行!”牛二捂着肚子,微微低头,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太尉无子,全凭衙内高柄留后,这高衙内一死……”说到这里,牛二的眼神不自觉地瞥向宋清,随后又迅速低下头去,不敢与宋清对视。他心里清楚,高柄之死,让他们回汴梁的路也彻底断绝了。
宋江听闻,不禁长叹一声,声音中满是凄凉与绝望,“天下之大,竟然无我宋江立足之地!”
他抬起头,望向天空,眼神空洞,仿佛在寻找着一丝希望,可映入眼帘的,只有无尽的阴霾。
“那姜齐不过是个文弱书生,都能立下这般场面!”丁得孙这时猛地咬牙,愤然站了起来,眼中燃烧着不甘的火焰,“咱们实在不行,也找个地方,干脆落草!做些场面出来,不让梁山小瞧咱们!”
“对!”董平这时眼中突然放光,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他激动地走了两步,声音中带着一丝兴奋,他的脸上露出一丝狰狞的笑容,“想做官,杀人放火受招安!说不定咱们也能闯出一番名堂,到时候再谋个一官半职,也不是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