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糯糯回到家属楼的时候,正好是妇女们最空闲的时候。眼尖的秦大婶看见林糯糯,忙热情的过来打招呼:
“呀,这是糯糯啊!你这是回城了?”
林糯糯摇摇头,“我这是回家过年呢!下乡太苦了,过年这几天农活不多,我就请假回来了!
这段时间我也知道了挣钱不容易,这次回家,我还带着口粮回来的!主要是心疼我爸,他一个人养家真是太不容易了!”
石大娘是个见不得别人好的,当即追问:“那你们家林珊珊呢?不是说她跟你在一个地方下乡吗?怎么她没有回来过年?”
林糯糯面露难色,犹犹豫豫不敢开口。正好被楼上冲下来的王明月扯住。
“糯糯刚回来,连口水都没喝呢,先让她回家歇歇吧!下次再跟大家聊!”
王明月早就在楼上盯着了, 见林糯糯被一群人拦住,她立刻下楼抓人,她是真的怕说林珊珊的事儿被说出去。
林糯糯歉意的冲大家笑笑,跟着王明月回家了。
院里的热闹还在继续:“看来林珊珊肯定在乡下出事了,你瞧王明月那样,肯定是怕糯糯说出来!”
“谁说不是啊,不过糯糯是真懂事啊,回自己家还知道带着口粮!”
“那有后妈在的家,算什么家啊!”
······
进屋就听见奶奶宋大妮的嫌弃声:“这都是什么东西,还值当大老远的带回来?真够丢人的,不能带点好东西回来?”
林向军解释一句:“孩子的一片心意,娘,您说什么呢!”
“都是赔钱货,也不知道给她弟弟带点好吃的回来!养女娃有什么用,就会偷人!”宋大妮这是骂林珊珊,连带着把林糯糯也骂进去了。
林糯糯当即就委屈的大哭起来:“奶,你怎么能嫌弃这好好的粮食呢?我在乡下这几个月都是吃的这些粮食啊!
你不能因为现在住在了城里,就嫌弃乡下的东西啊!我好好的凭劳动吃饭,奶你怎么能那么说!
那林珊珊做出那种事,跟我有什么关系?你们要是这么想,那我就要出去请大家伙评评理,我到底哪里做错了?回家过年带着口粮还要被骂!”
说着林糯糯就开始往门外走,王明月死死拉住她,还要言不由衷的劝着:
“糯糯,你奶奶那是说珊珊呢?她哪里舍得说你!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大气性,大过年的,别去麻烦邻居了。快进来吧,我给你做饭吃!”
林糯糯站在门口,僵着不肯进屋。林向军冲着他妈使眼色,“娘,你看你大过年的还犯糊涂!糯糯,你奶她最近有时候糊涂了,说话不过脑子!你快进来吧!”
宋大妮“啪”的一声把抹布扔在了桌子上,“行行行,你们一家人过吧!”说完就气哼哼的回屋了。
林向军赶紧去哄他妈,林糯糯这才进屋,还指挥着王明月给她做鸡蛋肉丝面!
王明月看着林糯糯比之前还要红润的小脸蛋,心里暗骂:“小贱丫头,每个月要那么多钱,吃屁的红薯土豆,天天吃大米饭也吃的起!可怜我的珊珊,现在被这小贱人害的,在乡下受苦!”
王明月是真恨不得,在面里下一包耗子药,毒死这丫头!可惜现在不是时候。
林糯糯吃饭的时候,还让王明月给她烧热水,方便她等会直接洗澡睡觉。
这一天一夜的火车,虽然卧铺车厢人少,但是气味也不好闻,加上对面祖孙俩的存在,睡的也不踏实。到家总算是好好睡了一觉!
林糯糯的房间还是原来的模样,甚至都摸不到灰尘,看来王明月提前打扫了一遍。这样的讨好,林糯糯还算是满意的!希望王明月后面不要掉链子!
第二天早上刚吃完饭,就听见楼下有大娘喊:“林糯糯,你的知青朋友过来找你啦!”
林糯糯趴在窗台冲着胡兰花挥手,换了件衣服就想出门。王明月听见是知青朋友,碗筷也不刷了,跟着就下楼了。
胡兰花被人围着打听林家姊妹在乡下的情况,她窘迫的缩着身子,不时抽回被大娘拉走的胳膊,吞吞吐吐的不敢回答。
说什么啊?说林糯糯在乡下打人骂架样样行?还是说她顿顿白米饭,时不时还有肉吃?她怕说错了,被林糯糯拒绝帮忙,只小声说:“大家天天都忙着上工,也不太有精力关心别人!”
石大娘见缝插针的问:“你都来找她了,你们应该是好朋友了吧?你怎么不愿意说啊?是不是她在乡下没干好事,你不好意思说?”
“我怎么没干好事了?石大娘,你要是这么说,我可得去街道办问问,克扣儿媳妇的口粮,对儿媳妇非打即骂是不是好事了?”
莫名其妙就被扣锅,林糯糯肯定不会让她舒服。石大娘回头看见林糯糯和王明月,知道这下是什么也打听不出来了,又听见林糯糯的话,到底不想被街道办找上门,只好灰溜溜的走了。
林糯糯从人群里解救出胡兰花,带着她去不远处的小公园。
坐在凳子上的时候,恍惚觉得眼熟,这可正是当初发现宋启明相亲的那个公园。现在是冬天,树上的叶子没剩几片,跟夏天的生机勃勃相比,显得萧条又寂寞。
林糯糯晃晃脑袋,也不知道宋启明现在在干嘛。
胡兰花看着微笑的林糯糯,有些奇怪的问:“林糯糯,你怎么笑的奇奇怪怪的?”
林糯糯摸摸自己翘起的嘴角,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她想起那个人竟然都会开心的笑起来!
她叹了口气,“哎呀,别关心我笑不笑了,仔细说说你那个糟心未婚夫吧!”
胡兰花看看周围,连只鸟都没有。大早上冷呵呵的,公园里确实安静的很!
她才放心的说:“我爸是江城大学的教授,董世辉是我爸的学生,我爸很喜欢他,他也经常去我家。
他文质彬彬的,人长的也好看,后来···后来我们就订婚了。
我爸妈就我一个女儿,本来我不用下乡的,是被他们强制报名才去的!
后来···”
胡兰花抬头看了看林糯糯脸色,见她听的很认真,她才接着说:
“后来我下乡半个月就听说我爸妈被下放了,报纸上还登了我跟他们断绝关系的声明,我不知道那声明是哪来的,也不敢问!”
林糯糯眯了眯眼睛看着她问:“你真的想不到那声明是哪来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