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书棠听到姜氏的唤声,整理好身上的衣裳后,掀开帘子从马车上下来,“娘,是谁要见我?”
她话音刚落,一个穿着灰麻破衣裳的小姑娘突然扑进她的怀里。
“小姐,没想到还能再见到你,小姐。”
林书棠听着声音觉得有些耳熟,低头朝怀里人看去,见着那张满是灰尘的脸,她脑子里立马跳出那人的名字。
原来是铃兰。
也就是过去原主出嫁之前在林府的小丫鬟过。
不过早在她穿来之前,这位小丫鬟因为多次护主,早就被白姨母给卖了。
林书棠回过神来,朝她问道:“铃兰,你怎么在这儿?”
铃兰抱着林书棠不撒手,一边哭着一边说道:“小姐,真的是你,能见到你真是太好了,你知不知道,奴婢听说崇国府被抄家后,以为你已经.......”
林书棠发觉自己胸前衣裳被她眼泪浸湿,拿出帕子,缓缓替她擦擦眼泪,“铃兰你有话好好说,不急,这些时日你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铃兰擦过脸上泪痕之后,冷静下来,哽咽道:“小姐,你有所不知,白姨娘将奴婢卖了京城的青楼,奴婢宁死不从就从青楼内跑了出来,后来遇到了一位老爷,老爷自称是越国人,在京城内做生意。”
“他瞧着奴婢可怜,便将奴婢收作婢女,后来奴婢跟着老爷出门走商,一路来到了岐南,再来到了这荷香村,谁知在这里遇到了一群劫匪,奴婢从商队中走散,被两名人贩子捡来,又卖给了这荷香村的屠夫尤家。”
“尤家更有两子一女,因为娶不到娘子,便买了我,后来雪灾,这两儿子失足落进冰河中死了。”
“尤家人又将我卖给了他们的女婿孙家当妾,让我替他们女儿生儿育女。”
“奴婢在孙家一待就是数月,一直未有身孕,谁知孙家又想了一个法子,让奴婢去借种。”
“奴婢实在是受不住,便跑了出来。”
她说着,红着眼睛看向一旁的姜氏和奚月瑶,“谁知在逃出来的路上,遇见了段二夫人,这才知道原来小姐还活着。”
林书棠听着她的际遇,心中感慨不已。
从林家被卖,又到这荷香村,还真是一波三折。
在原主记忆中铃兰和她从小一起长大,在林家都不把她当主子,也只有她唤她一声小姐。
冬日里吃不饱时,铃兰会偷偷给她送吃食。
也是有她,让原主在林家的日子变得不那么孤寂。
说到底,铃兰被白姨娘所卖,也是因为她。
林书棠握着她的手道:“铃兰,这些年你受苦了.........”
铃兰摇了摇头,“不苦,不苦,只能再遇到小姐,便不苦。”
她说着,双眸中满是泪水,“只能看到小姐安然无恙,铃兰就心满意足了。”
林书棠心里不由得生出一丝酸涩。
段秦舟走来道:“原来是铃兰姑娘,过去在京城百花宴的时候,我曾远远见过你一次,难怪二嫂嫁进我们府上的时候,未曾再见过你,原来你是被那个白姨娘给卖了。”
铃兰擦了眼泪,看向四周又问道:“奴婢听说林家也被流放了,老爷和姨娘他们呢?”
段秦舟挑眉笑道:“你们家老爷得了瘟疫死了,那姨娘怕是已经被冰雹砸成了肉饼,还有那少爷,故意跟着他娘一道升天。”
“还有你家那位二小姐,也得了瘟疫死了。”
“他们这群人死有余辜,活该。”
铃兰听后咬着牙,难得的畅快,“死了好,只不过只是这样死,太便宜他们了。”
段秦舟又接过她的话道:“是太便宜他们了,不过二嫂可没有就这么放过他们,你家那老爷先是挨冻受饿得了重病,然后变成瘫子,受了好些时日的苦才得瘟疫死的。”
“死的时候,林府里没一个人念着他,就这么在大街上活活被病死的。”
“还有你那姨娘,在流放路上毁容不说,还惹得一身病痛,就算是不被砸死,估计也没几天活头。”
“好!好!”铃兰一连说了好几个好字,缓缓松开紧咬的牙,眼泪又缓缓落下。
姜氏走来打量着她,柔声道:“这丫头瘦得皮包骨,怕是许久饿了许久,来这里有饼,你先吃着,晚点我让冯嬷嬷再给你煮些热汤。”
铃兰当真是饿急了,接过饼,囫囵吞枣似的,才两三口便将饼吃下。
许是吃得太快有些噎,她拉直着脖子,往下用力咽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