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太傅躺在地上,一口一口吐着鲜血,拼尽全力指着白姨娘和林天海骂着。
林天海皱着眉头,长叹一口气,“爹呀,我们也不是不想救你,可你这得的是瘟疫啊,无药可医,我们林家也就只剩下我这个独苗了,你难道忍心就这么看着林家断子绝孙?!”
林太傅气得直喘气,凹陷的脸颊早已看不出从前的容貌,过去趾高气扬的太傅,终究成了形如枯木的老人。
“你.......你们.......不得好死.......”他趴在地上又一连咳了好几口血,枯黄的双眸中全是对跟前两人的痛恨。
他好像忘了,过去自己是多么宠爱这位小妾,又是多么看重这位庶子。
当年他为了小妾和小妾的女儿,连自己的夫人都逼死。
如今是自食其果。
白姨娘一把将林天海推进屋,“你跟他说这么多干什么,一个瘫子,活着还得我们养,死了也好。”
“你快进去,别被他给传染了!”
“你呀,有本事就去找你的女儿!”她说罢,淬了地上的林太傅一口,哐当一声将门重重关上。
“女儿!对,我还有个女儿!”林太傅将她的话听进心里,抬起头,用着自己仅有的力气朝前慢慢爬去。
他的确是要去找自己的女儿,不过不是找林书棠,而是找林晚晚。
傍晚时分,林太傅才爬到段家长房的猪圈门口。
段家长房内,段大老爷和周氏都已病逝,现在是段青阳当家。
自他当家后,每日靠着挖野菜根,去冰河里挖鱼,才勉强将这一大家子养活。
林晚晚还得每日给他们全家人缝制衣物。
日子贫苦忙碌,林晚晚整日就想着怎么逃离这里,但是段青阳并不想就这么放她走。
这不,她正穿着单薄的灰色麻衣,弯着腰去生火煮野菜根,消瘦的脸蜡黄粗糙,早已没了过去二小姐的模样,宛若上了年纪的妇人。
林太傅趴在地上,抬手敲了敲门,“晚晚,是我啊,爹,爹来找你了!”
林晚晚一听,脸上露出欣喜,“难道爹同意我回林家了?”
她丢了手中的柴火立马起身,来到门口,将房门打开。
林晚晚见着躺在地上的林太傅,眉头紧皱一脸嫌弃道:“爹,你这是怎么回事?”
林太傅忍住咳嗽,故意隐瞒自己的病情说,“我这些时日瘫痪在家,你娘和弟弟对我不管不顾,这不将我险些饿死。”
“晚晚,你是爹最疼爱的女儿,就救救爹吧!”
林晚晚并不知他是感染瘟疫,以为他是来讨吃食,脸上满是不悦道:“爹,我和段青阳现在日子也难过,真没有吃食给你。”
林太傅听到此话,眸子一怔,双手紧攥成拳,后好似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缓和面色道:“晚晚,此事我只告诉你,就在前几日,京城那边传消息来了,说皇上想要免去我们林家的流放之刑,说三个月后,便会接我们回家。”
林晚晚眸子一亮,“接我们回京城?”
林太傅回道:“是的,晚晚,此事我并未跟你娘和你弟弟说,他们这两个没良心的,到时候我只带你回去。”
“虽然我现在半身不遂,但是你爹再怎么样也是太傅,回京之后,依旧能撑起我们林家。”
林晚晚半信半疑,她抬头朝林家住的牛棚看了一眼。
林太傅咳嗽几声,憋着不吐血,继续道:“难不成你还不相信我?”
他说着说着,渐渐又开始大喘气,“晚晚.......你救救爹.......爹要是真死了,就再也.......回不去了.......”
林晚晚眸露慌色,一时也管不了那多,连忙先将他拖进屋内,顺便还给他盛来了一碗菜根汤。
“爹,你先喝着。”
林太傅现在病情很重,根本就吃不下东西,但还是勉强喝了一口。
方才他为了让林晚晚救他,特地扯了一个谎。
其实根本就没有什么来信,皇上也没有说要赦免他们。
他知道,要是自己不这么说,林晚晚绝对不会救他。
他想要活,想要撑着回到京城。
林晚晚见他不吃,以为他这是在嫌弃,并未多言,将碗放在一旁,随便他喝不喝。
要不是看能跟着他一道回去,她估计连碗汤都舍不得给他喝。
岐南县内的瘟疫越来越多。
林书棠渐渐发现,他们县衙内的衙役,只要是打过疫苗的,都未染上。
就算家里有人得了瘟疫,近距离接触过病患,也是一样。
她这才意识到,早前给大家打的疫苗对这瘟疫有效果。
“言县令,衙门内今日可有人不适?”林书棠来到隔壁县衙,朝言县令问。
言县令回道:“并未有人不适,但是村南几户人家都有病症。”
就在这时,一位衙役走来道:“大人,大人,昨夜丁木匠家的儿媳病情有好转。”
林书棠走上前问:“她的烧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