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阴沉的云朵下落时。
男人也明显感受到身上的雨滴,他面前的景象慢慢被雨幕笼罩,忽然的他放下了男孩。
没有等男孩扭过头来,他直接松开了怀抱,自顾自的向前走去。
雨幕分割了世界,男孩被放到地上什么都没有反应过来就被雨幕打湿了。
呆愣在原处的男孩还不知如何,男人熟悉的声音便穿过了雨幕,告诉了他方向。
“跟在我的身后……”
听到的父亲的声音,男孩立刻透过雨幕追赶上男人的步伐。
但不知为何纵使他如何努力,也无法超过男人,最后男孩只能亦步亦趋的跟在男人的身后。
父子两人冒着雨幕前进。
忽然的不知走了多久,男孩突然抬头侧耳听到了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不待他回头看去,一匹骏马破开雨幕,一蹄落在了男孩身旁,溅起的泥水让男孩淋透的衣服染上一层褐色。
马蹄踏过,而后是它牵引着的马车,险之又险的从男孩身侧驶过,车轮转动着飞快向前面冲去。
他们也是要去不会挨饿的地方吗?
男孩心中闪过一问,但随后雨幕遮盖了他的视线,就在前面那个一直走在他前面的男人倒下了。
男孩还未发出声音,男人侧倒下的尸体便挡在了马匹的身前,本就受惊的马匹抬起蹄子一下踩在了男人微笑的脸庞上。
而后马匹彻底失控,纵使坐在马车上的车夫如果抓紧缰绳,整辆马车还是不可避免的辆将男人的尸体卷入车轮之中。
而车轮碾压过后,男人的尸体再无完好之处。
男孩颤抖着走到父亲的尸体面前,蹲下身子像以前一样摇晃他的身体,想要他像之前那样清醒过来。
但男人再没有反应了,他的身体被男孩晃动原本只剩根骨连接的躯干也断了下去,整个胸膛塌陷了下去。
男孩发愣着看着面前的一切,在渐渐细小的雨幕中逐渐僵硬。
而不远处的马车上,车夫控制住了失控的马匹成功的让马车停了下来。
一身涂蜡黑袍的车夫悻悻的向后看去,茫茫雨幕中看到了男孩与被车轮碾过不成样子的尸体。
“刚才是怎么回事了?”
车厢避雨的老爷开口询问,准备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驾车离开的车夫自然只能如实告知。
“噢,下车看看。”在得知自己的车夫压死的一个人后,车厢中的老爷再次开口说道。
听到命令驾车的车夫立刻从车上跳下准备去尸体那里看,但他还没走出几步,一件碎掉的小提琴被从车上打开的帘子中扔了出来。
“老爷饶命!”
见到因为自己驾车颠簸,导致老爷送各小姐的礼物坏掉,车夫立刻跪在泥水之中请求宽恕。
“嗯?是它压坏的东西你请什么罪呀?”
说完车上的帘子再次打开,一头健壮幼马急匆匆的从闷沉的车厢中跑出跳下,沐着雨,轻跳着往男孩的方向跑去。
“也好,我也下去看看。”
车厢内传来话语,车夫立马将头低的更低了。
一把墨色雨伞撑开了车厢的帘子,穿着一身正装的老爷从车上走了下来。
他的皮鞋踩入泥土中,跪拜着的车夫都为此感到心疼,而他却是毫不在意。
“咦?”
从车厢内下来的老爷似乎看到了什么,疑惑的叫出了声。
“老爷……?”
车夫试探着询问,但老爷自然没必要回答他的疑问,直接从他身旁走过。
步行穿过雨幕,要回自己府邸的老爷好奇的看着尸体附近的一人一马。
那头被老板评价为暴脾气,必须要打昏睡剂才能搬上车的幼马竟然欢快的抖动自己的身躯,不时的舔舔男孩脸上的雨珠。
“喂,小朋友你叫什么呀?他是你父亲吗?”从后面赶来的车夫接过老爷手中的雨伞,而老爷则轻松的蹲在男人的尸体旁颇有耐心的看着男孩,等待他的回答。
但男孩始终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重新摇晃起男人的尸体,脸颊上滴落不知道是泪水还是雨滴的水珠,口中喃喃着“爸爸”
“你还有其他的家人吗?”
自己的问题只解决了一半,躲在雨幕之外的老爷又继续询问。
雨幕之中,男孩依旧在重复着动作,没有任何回答对方话语的欲望。而站在雨幕中打着伞的车夫这时插嘴说道。
“老爷,他刚才就跟在那个男人的身后走着,不是往回着却是向山庄的方向走去。”
“恐怕是家里没人了,又听说了老爷你的心善,带着孩子走了过来,想在山庄谋个差事。”
听了车夫的话,蹲下在男孩身前的老爷眼神中顿时多出了些许怜悯。
“小家伙既然你没其他亲人了,愿不愿意认我做父亲,跟我回家从今以后都不会挨饿了。”
听了老爷对男孩的话语,身后为两人打着伞的车夫顿时对着被他杀死父亲的小男孩嫉妒了起来。
真好运呀,恐怕是让勃朗特老爷想起了他的孩子们吧。
车夫站在两人了身旁,但无论他心中怎么想也无法干扰他们的想法。
而被勃朗特询问愿不愿意做他义子的男孩只是茫然,脑海中缓缓闪过对方的最后一句话。
不会再挨饿了……
这就是爸爸要带我去的地方吗?
男孩还在思考,从马车上跑下便一直在男孩身边的幼马忽然伸舌头舔了他的脸庞一下。
“你如果愿意做我的孩子,这匹小马也可以送给你呦,你可以乘着它在我的山庄里奔跑,只要不踩到我种的花朵就可以了。”
尚且年轻的老勃朗特如此说道。他对着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孩子是发自内心的喜爱,即使对方最后的亲人是因自己而死的。
“爸爸……”
男孩抬起头来,呆呆的看着对面的勃朗特,喊出了爸爸。
“嗯,你的名字是什么?”勃朗特又问了最初的问题。
“克里希斯夫”
“没有姓?”
克里希斯夫摇了摇头。
“那你以后就是克里希斯夫·勃朗特了。”
“对了这匹小马也是你的了,你打算给它取什么名字?克里希斯夫”
“名字?小马……雅各夫……”
“雅各夫吗,不错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