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林公子?”
“你怎么能这样?”
眼见林俊飞短短一句话就将一切责任推得一干二净,庞鹄还未说什么,薛有容和邓哲就颤声质问了起来。
他们是真的没想到那个老不死会这么容易就被气死!
更没想到林公子甩锅甩得这么快,连辩解都不辩解,直接将他们二人推了出去。
“哼!”林俊飞瞥了母子二人一眼,冷哼一声道:“我林俊飞行得端坐得正,该是我的责任我自然不会逃避,倒是你们,敢做不敢当不成?我可是亲眼见到你们二人故意拿出地契气那个老人的!”
“林俊飞!你血口喷人!”薛有容浑身抖如筛糠,心中害怕至极,完全不知道该如何辩解。
倒是邓哲稍微冷静一些,他用仇恨的目光看向李俊飞,厉声道:“若不是你要这所宅子,我们怎么可能会来这里?罪魁祸首应该是你才对!”
林俊飞嗤笑一声。
“血口喷人的是你们才对吧?莫名其妙送我一张地契,又非得拉着我来看房。”
“你……”
邓哲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庞鹄的一声暴喝打断了。
“都他妈闭嘴!老子问什么你们答什么,老子没问谁都不许说话!”
三人顿时同时闭嘴。
可说完这句话的庞鹄眉头又皱了起来。
这个命案还真没有好的切入点。
老邓头是被气死的没错,可若是以此问罪,岂不成了文字狱?
那对母子由于过于紧张没有发现这一点,他又怎么可能想不到。
还有陆渊被打的事情,幕后主使分明就是眼前这个花花公子,可对方无论是行事还是言语都毫无漏洞,将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天官府办案讲的是证据,没有证据,哪怕知晓幕后主使,他们也毫无办法。
想来想去,唯一的切入点便只剩下了对方阻拦邓月娇去找神医。
于是他向林俊飞质问道:“那小姑娘去请神医时,你强行阻拦,延误了救治时机致人死亡,你认是不认?”
林俊飞却是满脸冤枉道:“大人,话可不能乱说!我从始至终可都没碰过那姑娘一根汗毛,只是挡在她身前问了句话而已,她若不愿,自然是能离开的,是那对母子自作主张,将她囚禁住,与我何干?莫非这一句话的功夫就能定人生死?”
“你血口喷人!”
“姓林的你不得好死!”
母子二人见林俊飞如此言辞,当即激动起来。
庞鹄听得心烦,再次暴喝道:“我说的话你们听不懂是不是?住嘴!”
见几人再次安静下来,他才烦躁地向母子二人询问道:“你们拦下那小姑娘可是受他指使?”
这句话让母子二人眼前均是一亮!
薛有容当即点头道:“对对对!大人你说的不错,确实是他指使我们的!”
邓哲则补充道:“林俊飞此人好色成性,不知用类似的手段逼迫了多少女子,他罪该万死。”
林俊飞闻言却是不屑一笑,甚至都没有开口为自己辩解。
庞鹄也再次向母子二人询问道:“他是何时指使你们二人的?可有证据?”
“证据?”
母子二人脸色瞬间垮了下来。
他们一时激动,竟然忘了天官府是讲证据的!
一时间两人都面如死灰,沉默不语。
庞鹄也是心烦不已。
这条路算是彻底断了。
今日这个案件棘手就棘手在,人人都知道罪魁祸首是谁,但对方行事滴水不漏,压根就没留下任何证据。
母子二人可以用阻拦救援的罪名拿下,护卫可以用故意伤人罪拿下。
可唯独这一切的罪魁祸首,眼前这个花花公子,完美避开了所有罪名。
言语滴水不漏,这时候跟对方咬文嚼字是没有任何意义的。
除非进行问心。
可问心又是天官府明令禁止的行为。
很多时候哪怕事实是固定的,可询问方法不同却能得出与事实完全相反的另一个事实。
这中间就多了很多可操作的空间,往往会出现强加罪名给无辜之人的情况。
所以天官府仅仅实行了百年左右的问心之审便将其禁止了。
无法问心,对方的言行又滴水不漏。
庞鹄一时间陷入了两难。
场面一度陷入沉默之中。
而在这场沉默中,陆渊迈着虚弱的步子缓缓踏入院内。
他的目光一一扫过在场的所有人,似乎明白了什么。
他的拳头依旧紧握,可整个人从内到外散发出的都只有无力之感。
众人的沉默好像给了林俊飞无与伦比的自信。
他眼中露出张狂至极的笑意,嘴中却满是委屈道:“既然我无罪,那大人总该为我做主了吧?”
说着,他摸了摸自己高高肿起的脸颊,又掀起衣物,向众人展示那被李云柯踢打后的淤青,道:“您看,这些都是李云柯殴打我的证据,我从始至终都没有还手,还请大人做主!”
听着他的话,庞鹄的眉头皱得更深。
李云柯打人这件事他在回溯时自然也看到了。
属于是证据确凿,这是无论如何都抵赖不掉的。
若是能坐实这位花花公子的罪名,打就打了,没什么。
若是他在现场,他也会忍不住打人。
可现在偏偏无法坐实对方的罪名,反而被对方捏着证据倒打一耙。
庞鹄内心无比憋屈!
他只能转移话题道:“一码归一码!先把命案断了再说!”
“没关系,在下不急,大人慢慢审问他们母子二人便是。”
林俊飞轻笑一声。
只是这笑声在陆渊听来是何等刺耳与讽刺。
罪魁祸首非但无罪,甚至还能倒打一耙。
他终于忍不住了,向庞鹄道:“他害死了老邓头。”
庞鹄心烦意乱。
“我知道。”
陆渊又重复了一句:“他害死了老邓头。”
“我知道我知道!”庞鹄也加大了音量。
陆渊又看了一眼院外如同雕塑一般定住的月娇姐和躺在地上气息全无的老邓头,他深吸了一口气,再次开口道:“不能治他的罪吗?”
庞鹄也被问烦了,不耐烦道:“治罪需要证据!没有证据拿什么来治?”
原来即便是害死了别人,只要没有留下证据,就是无罪……
林俊飞见陆渊这副傻样,忍不住笑出了声,带着讽刺与嘲弄。
“那可不是,天官府治理天下,一直秉持着公平公正的原则,没有证据怎么能治我的罪呢?”
林俊飞嘲弄的话语让陆渊拳头握得更紧。
直至此刻他才知道,人心之恶不仅可以杀人,甚至足以免罪。
当善良对上邪恶,失败的一定会是前者。
因为前者自缚手脚,而后者只需要找到前者被束缚的地方,然后钻进去……
可他不甘心,老邓头不该死。
他将目光投向了背着大龟壳一直沉默不语的青煜,沉声问道:“哪怕所有人都知道他就是罪魁祸首,没有证据难道就抓不了他?”
林俊飞不屑一笑,看向青煜。
本以为对方会给出与庞鹄完全相同的回答,可没想到青煜在瞥了身旁的李云柯一眼后居然笑了起来。
他抬手,一道璀璨的光华化为圆形,将整个小院笼罩在内,隔绝了外界的一切探查。
“今日在场的只有你我几人,我说人是谁杀的,就是谁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