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亲还算数吗？”
憋得满脸通红终于把这句话说出来的朱婷恨不得马上找个地缝钻进去，可她也知道，错过了今天以后是绝对没有可能了。三十几岁未嫁固然有工作原因，但另一个原因也很重要，现如今仅靠大学本科的学历在体制内根本别想有太大的发展。君不见某些单位极端到必须是全日制研究生才能提拔？
过去都说体制内是铁饭碗，可这碗饭不好端啊，朱婷参加工作那年都31了，平时在单位里接触的人不多，身边的同事不是已经结婚了就是正在准备结婚，单身的也不是没有，看得上却很难，就在本单位还有年过四十的单身汉呢。
体制内结婚的条件说简单也简单，说苛刻也苛刻，能接触到的优秀年轻人本就不多，相亲呢？条件又不能降。
原本听说贾总的夫人要给她介绍一个优秀的年轻人，可那顿饭吃得确实不怎么愉快，现在看来是信息传递不到位。后来就更糟糕了，那是她妈介绍说众诚厂里有一位年轻的工程师要相亲，当天她紧赶慢赶好容易把工作搁下，连中午饭都没吃结果……
现在看来是自己的偏见太大了，没办法这几年都落下相亲后遗症了，眼下这个年龄相当的男人虽说还不知道脾性到底怎样，但看他今天的表现不失为一位优秀的人才，将来很可能有更大的发展空间，她想试试。
“嘎？”
李墨曜惊得连小时候的毛病都犯了，一着急就不会说话，连惊讶的声音都不是人动静，这判若两人的表现让朱婷吃了不小的一惊，但她随后“扑哧”一声笑了。
“一开始以为你只是毛躁，后来觉得是没头脑，现在才发现，原来是天真。”
也许是笑声缓解了尴尬，李墨曜总算能大喘几口气了，天真？居然第一次有人这么形容自己。这算好词还是坏词？不过下一秒他的大脑就如思维导图般铺开了。
接下来的话需要慎之又慎。
李墨曜倒是没从工作角度考虑问题，问题是他根本不了解对方。相亲相亲，既然是相亲那就是相相看，可自己根本没打算相亲啊。这样直接了当的拒绝当然没问题，但人家姑娘鼓足勇气对自己说了这样的话，太直接会不会伤害到了对方？看她刚才憋了那么久，一定是作了激烈的思想斗争才鼓起勇气的，换位思考……
就这么片刻的犹豫，已经引起朱婷的强烈反应了，换作以往她肯定一扭头就走了，再见！再也不见！但今天她表现得很乖巧，像一只认了命的小绵羊。
她在等，等这个男人的反应，也在考验自己的耐心。
“不知道……”
不知道这三个字能解读出很多意思，不知道相亲算不算数？不知道会不会再给人家机会？但不管怎么解释，这相的答案如果公开放到网上一定会引来“打拳”者的锤击，这就是典型的拒绝不彻底！给人家留希望！等着钓鱼呐？
“想不想试试看？”
有了第一次的大胆，朱婷接下来的话就更直接了。
“因为今天我的表现？”
一个优秀的人很难做到不自恋，于感情一道觉悟尚浅的李墨曜也有一颗喜欢探索的好奇心，对人类行为的好奇，对两性行为的好奇。
多问几句话不算错吧……他心里暗自嘀咕着，似乎是犹豫，似乎也是给自己打气。
“如果非要这么问的话……是！”朱婷的态度很坚决，她这辈子没倒追过男人，谈感情的方式和谈工作差不多，生硬且直来直去，她又补充道，“人和人之间不就是相处了才互相了解吗？”
言外之意很明显了，那就是行不行先处处看呗。
这么明显的提示再听不出来，李墨曜可真得回炉重造了，他觉得两人之间的交谈也该差不多了，但该怎么回应对方呢？是说再考虑考虑，还是给我点儿时间？要不就推托工作忙……
“唰”地一下，眼前一亮，朱婷把微信二维码递了上来，这个女人可真是雷厉风行，此前一点儿想再联系的意思都没有，现在却要加他的微信。
不待李墨曜犹豫，朱婷很顺口地说：“工作原因，你加了那么多人不可能不加我吧。”
“哦。”
这个理由拒绝不了，李墨曜掏出手机，他第一眼盯在屏保的时间上，15：34分，一个没有什么特别意义的时间，就要他刚要打开扫一扫的时候，微信“叮咚”一声响了，接下来他看见微信提示上闪出的那个名字——Lisa。
他没有扫朱婷的微信，而是迫不及待的打开信息，下意识地护住了手机屏，身子还稍稍地侧了那么一下。
朱婷的脸顿时僵住了，再不敏感的女人也该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她不想扣大帽子，可她还没有拉下脸与别的女人竞争一个男人的决心，而且现在那个男人一脸贪婪的阅读着手机里的信息，丝毫不加掩饰。
“Adair有点儿急了，你现在回来处理股权的问题可以占些优势。”
Lisa无缘无故地发来这么一条有违她一贯经营理念的信息让李墨曜一时间摸不着头脑，待他愣神的片刻，朱婷已经走了，看着那个门口闪过的背影，李墨曜无力，也无心想去对她解释些什么，他开始专注于回复Lisa的信息。
“这不像你的风格。”
“是他要我地你说的，这并不违背我的理念。”
Lisa回复得很快。
李墨曜又瞄了一眼时间，如果估算不错，这个点儿Lisa才刚起床，怪不得刚才他那么注意时间，一个看起来没有丝毫意义的时间。
“李英勋为什么要你主动向我透露信息？”
这句回复才毫无意义，因为不论对方怎么回答都是无用信息，一惯讨厌垃圾信息的李墨曜此刻丝毫不觉得这毫无意义，他渴望着吸吮对方的每一句话，每一个标点，每一个字符他都想解读出不同的意义来。
“这不关我的事，我只是如实转达客户的需求。当然，这在以往是要双向收费的。”
这样的答案让李墨曜眼前一亮，他已经能感受到自己在Lisa心里，至少是在她的经营理念中的的与众不同。这不是自恋，这是字里行间，他的心——飞了。